“高锦杰。”
听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叫他,高锦杰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接着傅翊君又叫了一声,高锦杰一下就醒了,坐直身体,“怎么?”
“大正哥的事到底怎么说?”傅翊君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高锦杰看看手表:“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到家了。”
傅翊君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高锦杰:“能给我找身衣服么,我要出院。”
高锦杰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就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过河就拆桥,这点你倒是和薛明骅学得挺快。”
傅翊君也不甘示弱地冷笑起来:“如此,高二少爷是没有满足吧。”说着他扯开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满是清淤的身体:“你可以继续,直到满意为止。”
“你疯了,这是医院。”高锦杰忙用被子给他盖上。
“畜生不都是这样吗,不分地点场合地发情?”
高锦杰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就想一个耳光抽过去,眼看就要扇到傅翊君的脸上,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只一个用力推在傅翊君的肩头。傅翊君倒在床上,冷冷地道:“做都做了,还怕人说?现在做出后悔的样子又是给谁看?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当戏子,说不定还能成名角。”
高锦杰脸色铁青:“傅翊君,人我也已经放了,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可以去报警,但别忘了,昨晚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这下轮到傅翊君脸色变得难看,他本来脸色就极其苍白,现在几乎是毫无血色了。他不再去看高锦杰,吃力地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地上,裹紧身上的睡衣朝病房门口走去。高锦杰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大约半分钟,门外传来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高锦杰连忙追出去,只见傅翊君倒在走廊上,已经失去了知觉。
高锦杰过去抱起对方,发觉他眼角挂着泪痕,他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那滴泪又苦又涩。
傅翊君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见到额娘。他以为早就忘记了额娘的摸样,可在梦里,她却是那样清晰,她拉着自己的手要送自己去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他使劲哭说哪怕饿着也要和额娘在一起,可额娘根本就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下来他就看到了大师兄,他躺着冰冷的床上,一边咳嗽一边给自己抹眼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执意要离开戏班子的时候,云师兄最后那个眼神,其实不过是告诉自己,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宿命。傅翊君想告诉师兄,他和薛大哥不是他想的那样,高锦杰也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知道高锦杰是真心喜欢自己,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那种柔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可师兄一直在冷笑,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傅翊君一着急,猛然醒了过来,身后撕裂般的痛楚告诉他,梦终究是要醒的,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
二十一、这样一折腾,傅翊君又在医院多住了两日。这以后,他不但不再和高锦杰说一句话,而且视他如空气般不存在。高锦杰也没有再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来,等到三天后办了出院手续,他把人直接接回了愚园路的住宅,就安排在自己卧室里。当天下午,高锦杰吩咐赵纬,让他去傅翊君以前住的地方,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赵纬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那边。
阿芬当着两人的面,打开傅翊君的柳条箱,把他的衣物一件件放进衣柜。当阿芬拿出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蓝灰格子围巾时,高锦杰认出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似被什么东西灼伤了眼睛,立刻挪开视线:“阿芬,人我就交给你了,如果看不住,你也别在这里做了。”
“高锦杰,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高锦杰对傅翊君的质问没有任何反应,转身离开了。傅翊君无可奈何地靠在床头,不管是身手还是言辞上,自己都不是高锦杰的对手,看来在身体还没有彻底复原前,他只能躺在这里任人摆布了。阿芬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过来给他盖上,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说就行了。傅翊君礼貌地笑了笑,说他什么也不需要,阿芬盯着他的笑容看了半天,才红着脸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傅翊君一个人,他开始打量起这间卧室的环境,和原来贾尔业爱路高宅不同,这里的陈设华美精致,墙角放着的沙发看上去特别的豪华舒适,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瓶盛开的鲜花。傅翊君最后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上,照片里的高锦杰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身旁坐在一个温婉端庄的中年女子,那应该是他母亲,曾经听薛明骅说起过,高锦杰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楼下传来了钢琴声,旋律忧郁哀伤,傅翊君怔了怔,不禁想起第一次听高锦杰弹琴时的情景,还有那首歌:当某天我变得消沉,当世界亦变得冰冷,我会想到你,还有你今晚的模样。他无声地苦笑一下,滑进被子里,缓缓闭上眼睛,在琴声中逐渐进入梦乡。
到底还是年轻,一周后,傅翊君身体基本康复。星期天早上,傅翊君刚吃完早餐,便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他走到窗边,看见高锦杰开车离开,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不是休息么,他怎么还出去这么早?”
阿芬收拾好他的碗筷,也来到窗边:“二少爷一定是去给他母亲上坟,马上清明节了。听老宅子那面的人说,他每年都会去扫两次墓,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