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隆隆!
战鼓敲响,号角长鸣。
杨守文直起身子,举目向城外眺望,只觉体内的血液都随之。
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攻城,在后世也只能从影视剧里看到。不过谁都知道,那里面有多少虚假的成分,根本不可相信。而现在,他将要亲身经历这样一场大战。
刚才裴忠义的确让民壮们感到心动,可是杨承烈那一番话,却让他们顿时冷静下来。
幽州自古就地处边塞,和胡人之间的战争更是难以数计。
胡人是什么尿性?
昌平人非常清楚……刚才裴忠义的话,的确让他们心动。可冷静下来再一想,他们也不禁感到后怕。没错,定州前车之鉴,他们怎能忘却?据说定州已经投降,可是突厥人还是屠杀吏民,焚烧房舍,把定州人赶出家园,随他们一同南下。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被裹挟的民壮,到最后也不一定有好下场。
运气好的,战死疆场。
运气若是不好,就只能远赴塞外苦寒之地,在那里给胡人当奴隶,生生世世的奴隶。
那滋味,昌平人可不想去尝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城外。
只有卢昂,却面带疑惑之色,不时偷偷扫杨守文一眼。
他刚才可就站在杨承烈的身旁,裴忠义那一番话,他听得很清楚。虽然卢昂没有心动,可他却知道,刚才城上的民壮,心动的怕是有不少。杨承烈非常果断,击锤发射车弩,断了众人的念想。但恐怕还是杨守文的那一句提醒。
当时,杨承烈已经有些慌了。
是杨守文提起了定州,令杨承烈立刻找到了反击的素材。
不得不说,杨承烈的确有大将之风,非常果断。但杨守文的反应之迅速,也让卢昂感到震惊。
这小子从刚才,就不断在打他的脸。
先是一个人转动绞盘,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而后又冷静的为杨承烈出谋划策,稳住了城上的局面。这小子,以前真是个痴儿吗?他可是比很多人都机灵。
怪不得杨承烈之前说,没有杨守文在身边,他会慌乱!
有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怕是换做谁,都会产生依赖心理吧。
卢昂看着杨守文,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刚出生的儿子卢广。也不知道将来那孩子长大了,是否能够似杨守文这样为他排忧解难?他出身卢家北祖二房,而今却已经是日薄西山,被帝师房死死压制,快要喘不过气。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日后靠着家声,最好也就是混上一个刺史,想要进入中枢,却非常困难。
北祖二房崛起,还需要出现更多优秀的子弟,若不然休想夺回卢家的主导地位。
想到这里,卢昂一阵失神。
战鼓声,号角声,把卢昂唤醒。
就听杨守文轻声道:“父亲,叛军攻城了!”
卢昂立刻回过神,忙上前一步,举目向城外看。
只见从叛军的阵营中冲出一支支人马,口中发出嗷呜不断的声音,迅速向城墙逼近。
“不对,这不是静难军!”
卢昂立刻看出了问题,连忙说道:“这似乎是靺鞨人,慕容玄崱怎么派他们攻城?”
靺鞨人生活与白山黑水之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几乎和野人无异。
若是野战,这些人绝对是凶悍至极,就算是突厥人过去,也未必就能胜过他们。
可攻坚……
“全都稳住,把自己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反击。”
杨承烈也有些紧张了,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宝刀。
上次登城指挥,还是两年前。
那时候有王贺居中坐镇,他心无旁骛,倒也没有太多压力。可现在,王贺跑了,卢永成死了,只剩下一个根本没有大用处的李实,整个昌平就等于压在他一人身上。
所以,杨承烈感到压力山大,握刀的手心里,竟全是冷汗。
“杀,给我冲上去!”
堇堇佛尔衮身披明光甲,面色狰狞。
他手中紧握一口弯刀,据说这刀是来自波斯,锋利无比。
凭着口刀,堇堇佛尔衮杀了不少唐人。今天,它又将饱饮唐人之血……想到这些,堇堇佛尔衮就一阵激动。
“稳住,大家不要慌。”
杨承烈在城上观战,杨守文则在一旁连声喊喝。
“听县尉指挥,大家稳住,全都稳住,千万不要露头,听从指挥。”
说完,他从一个力士手里接过木槌,目光对准了城外的号室人。越来越近,那些号室人狰狞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那古怪的发式,让杨守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金钱鼠尾辫吗?
他眉头一蹙,把车弩调整了一下,居中巨箭便对准了冲在最前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身上。深吸一口气,他握紧了木槌,而后扭头向杨承烈看去,等他发令。
“八百步!”
盖老军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六百步!”
“五百步……准备。”
女墙下的弓箭手,立刻利箭上弦,神色紧张。
“四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放箭!”
杨承烈仓啷一声,拔刀出鞘,断龙宝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芒。他用刀向城外一指,杨守文二话不说,木槌狠狠砸在机括上,只听嗖的一声响,七支巨箭离弦射出。居中那一支利箭,在空中飞速旋转,破空发出一声刺耳锐啸。
冲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汉全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