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东方下楼,朱莹莹看着他开车离开,然后直奔厨房。在厨房一个隐蔽角落,放着一台小型保险柜,必须要打开一块木质墙板,才能看见。
有一次方杰喝醉了酒,回到家里非要送礼物给朱莹莹。他带着朱莹莹打开了这个保险柜,取了一个钻戒。当时方杰喝得很醉,坐在一旁,炫耀着指挥朱莹莹打开保险柜。朱莹莹暗自将保险柜密码如石刻般印在了脑海中。这一次,她顺利地打开了保险柜,里面有一堆码得很整齐的六十万现金,另外还有些珠宝。
面对着保险柜的财物,朱莹莹心里有一阵犹豫,暗道:如果把财物拿走,方杰回来以后怎么办?转念又恨恨地想道,口口声声要结
婚,转眼又将我像抹布一样丢在成津,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昨夜她被公安机关留置,这是她的第一次。小房间的阴寒和黑夜让她不寒而栗,她暗道:方杰肯定还做了什么坏事,否则也不会躲到沙州去,我何必留在这里死等。拿定主意以后,她慌慌张张地拿了保险柜里的财物,开着宝马车就离开了成津。
在成津县委,老方县长拄着拐棍,一脸怒气地坐在侯卫东办公室里,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方杰如果犯了哪一条,我第一时间将他送到公安局。怎么处罚我都没有意见,现在算怎么一回事?
这些退下去的老同志虽然无职无权,可是人脉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办正事力所不逮,可是发发牢骚还是力所能及。一般情况之下,侯卫东对老同志都很尊重。但是,由于涉及方杰,侯卫东也就没有过多谦虛和客气,直截了当地道:前些天,红星镇水厂厂长被人捅了一刀,公安机关将捅人者抓获归案,捅人者交代是方杰指使。
老方县长愤愤地道:小孩子不懂事,做了错事,受惩罚,我绝不护短。可是将人弄进公安局,也得通知家属,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
侯卫东道:公安机关原本准备找方杰调査情况,办案人员数次到家中去,都没有见到方杰。老县长,公安机关一定会秉公办案的,请你理解。
老方县长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竟然很硬。他早就有冠心病,此时虽然没有发作,却闭着眼睛,用手抚了抚胸膛,大口大口地呼气,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侯卫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老方县长,扭头吩咐坐在一边的杜兵:通知120,将老县长送到医院。
老方县长摆了摆手,痛苦地道:老毛病了,吃颗药就行了。过了一会儿,似乎缓过劲来,他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县里不给个交代,我就要找昌全书记。如果昌全书记解决不了,我就去找豪放书记。此话就有些吹牛,老方县长与周昌全能对上话,可是他从来没有单独与蒙豪放书记见过面。若真要到省委去,基本上不可能见到蒙豪放。
好不容易劝走了老方县长,侯卫东给邓家春打电话,道:家春,你要继续加大对方杰的追查力度,否则落人口实,心里不踏实。
邓家春也正在琢磨这事,他略带兴奋之色地搓了搓脸,道:水厂厂长被捅伤,后果并不严重,为了这点事,方杰将两个铅锌矿都丢了,这不值得。依我的经验,这小子身上多半还有更大的事,所以他害怕进局子。
邓家春是暗指章永泰的事,侯卫东听得很明白,他道:有我在这里顶着,你别顾忌其他事情,专心抓案子。
整个上午,电话是此起彼伏,清脆的铃声听起来格外尖利。侯卫东将杜兵叫了进来,道:你到电信局去找一部铃声柔和一些的电话,长期听这部电话,迟早会被弄成心脏病。
杜兵急急忙忙走出去,差点与副县长朱兵撞在一起。侯书记,我来汇报一件事情。
侯卫东见朱兵愁眉苦脸,便丢了一支烟给朱兵,笑道:后天开标,是不是有压力?
朱兵深吸了一口烟,道:前一段时间易中岭来找过我,他想中一个标段。昨天他又来找我,见面时,他说黄子堤副书记给你打了电话。当年在益杨检察院,一人被杀,档案室被焚,两件事都是震惊益杨的大事。这个案子虽然一直未破,可是这事就如公开的秘密,凡是益杨有些级别的领导心里都明白事情的原委。朱兵对此事亦是心知肚明,这也是他特意来汇报的原因。
提起这事,侯卫东脑袋就疼。
前天他又接到了黄子堤的电话,这一次黄子堤不是暗示,而是直接提出要求,这给侯卫东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掌握的资源越多,权力越大,相应就可以交上许多朋友,比如蒙宁和朱小勇。如果侯卫东不是县委副书记,朱小勇也就不会找上他,与省委书记蒙豪放这条暗线就根本不可能搭上。
但是,在交朋友的同时,也必须要得罪一些朋友:一是因为资源总是稀缺的,而利益团体又太多,稀缺资源不可能满足所有的人;二是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远走得长,必须得有自己的原则,否则就会成为任人蹂躏的面团,这样的人终究难以成大器。
侯卫东对易中岭有发自骨头的警戒,不与易中岭合作是他内心的一条高压线,也是他给自己订的原则。他对朱兵道:县委制订了招投标办法,一切都按照规矩来,我不会给任何单位打招呼。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打一个招呼,就是不准易中岭进入成津,我不想让一颗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