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民生不冷不热地道:黄巿长,项波和蒋希东一直在搭班子,合作得挺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黄子堤道:客观地说,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合作得不好,所以厂里才出现了问题。他原本一直不想同朱民生发生摩擦,可是此事太重要了,只得硬着头皮与朱民生硬扛。
朱民生原本以为点到即止,见黄子堤软磨硬顶,稍有些犹豫,道:蒋希东工作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沙州还有不少市属企业,我们不能让现有的厂长寒心,此事就别争论了。他话锋一转,道:絹纺厂只是个例,市政府对于全市企业扭亏工作应该有一个总体方案。
黄子堤只觉得口里有一块黄连,有苦说不出,道:总体方案交给侯市长在做,我去催一催他。
当蒋希东出任绢纺厂党委书记的正式文件下发以后,绢纺厂副厂长高小军等人一扫愁容,抽机会到岭西痛快地喝了一场。
酒桌上,高小军举着酒杯,道: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马就不难。有蒋老大当党委书记,项波就是黄豆芽,哪怕长到天高,也是一盘小菜,我们随时可以踩死他。
蒋希东对现任总工赵大雷道:大雷,新的生产线就要调试了,你干脆生病住院,让杨柏来做这条生产线。项波必须依靠杨柏,因而有些事杨柏就能知道,以后的棋就好走了。
自从四通开始搞了以后,以蒋希东为首的七位厂领导便以实现为总体目标,为此,他们做了精心准备。杨柏是其中的重要棋子,他以反对派面目出现在厂里,是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此时,他这颗棋子就要重新披挂上场。
杨柏道:大雷,新的生产线毕竟还处于调试阶段,我担心在技术上不成熟。尽管杨柏与赵大雷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可是技术上的事毕竟都有些保守,他没有参加前阶段的调试,骤然接手也怕出事。
赵大雷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有一本详细的工作日志,里面把要点讲得很清楚,你拿去看一看就会明白。
蒋希东举着酒杯,道:兄弟们,我们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实现目标,为美好的前景干杯。
第二天,赵大雷将病假条交给了项波,一脸颓废:项厂长,我肚子里长了瘤子,估计是恶性瘤子,我得到上海去检查。
项波虽然是新出任厂长,可是他一直担任厂党委书记,没有离开过絹纺厂,看着病假条子,道:老赵啊,我平时对你也不薄,现在请假就是撂挑子,给我出难题。
赵大雷愁眉苦脸地道:命都没了,谁还有心思争权夺利。我这是去保命,不是撂挑子,而且厂里工程师不少,懂技术的比比皆是,我的技术又算得了什么。
项波脸色极为难看,他任党委书记之时,经常与赵大雷开玩笑,两人关系还不错,不料他居然在新生产线正在调试的关键环节,突然间要去看病,道:大雷,你是总工,离开了你,新的生产线能否生产还是未知数,在开机的那天,侯市长要亲自参加。
“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还是保命要紧。’,赵大雷任凭项波如何挽留,执意要到上海去看病。
赵大雷离开以后,项波摔了杯子,公关部长兰沁正好从门口经过,进门以后,将杯子碎片打扫干净,道:项厂长,你可不能生气,全厂干部职工都看着你。
项波气得将领带都松开了,道:你去把杨柏叫来。
他接任絹纺厂以后,原来熟悉的工厂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首先是印度大客户将意向性的三百万美元订单撤销,这原本是拿到出口许可证以后最大的一笔订单,也是厂里为了打开南亚市场的第一笔订单。出口失败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市里,厂里职工议论纷纷,整个厂区充满了不安气氛,这让项波的能力受到极大的质疑。这一次新生产线的调试,他绝对不允许失败。
杨柏此时正开着车在南部新区闲逛,接到电话以后,道:我在外面,回厂里得下午了,下午上班时间,我到项厂长办公室。打完电他干脆将电话关掉,将车开到了脱尘温泉,躲在贵宾小间里,点了者和水果,慢慢享受。
两点,杨柏准时来到项波的办公室。
“杨工,你当时怎么将总工位置交给了赵大雷?他的技术水平明显不如你。
杨柏口气有些激愤,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当权者的法项波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杨柏,道:你想不想重新当总工?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信不过赵大雷的技术,请你出面来主持新生产线的最后调试工作。
杨柏面露兴奋之色,随后又有些黯然,道:这条生产线从采购到安装我一直没有参加,我担心完不成任务。
由于赵大雷突然请了病假,项波为了新生产线的调试,极力笼络着前总工杨柏,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等到新的生产线正式运行,你来当总工。
不久以后,市委书记朱民生得知絹纺厂失去了三百万美元订单,大怒,给侯卫东打去电话:侯市长,你是怎么搞的,三百万美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绢纺厂的工资、意味着机器运转!你到厂里去过没有,是如何指导生产的?新厂长项波上任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心里有数吗?
侯卫东本来就不同意换厂长,此时被朱民生批评一顿,他还得为絹纺厂开脱,道:绢纺厂虽然拿到进出口专营证,但是经验不足,目前也正在学习如何与国外做生意,这一次订单被取消了,是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