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愣,对着奉天远去的背影道:“若是他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世上还有谁会这么宠着你?!”
奉天心中冷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能等到陌飞云失手再来想办法,无论他成功与否,这一次就是他孤军奋战的时候。贺莲派人过来的时候,奉天已经带着亲信布好了一切。
逼宫是一条最最愚蠢的路,奉天比谁都更加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可是他已走上绝境。
壹突然出现在奉天面前的时候,奉天有些错愕。
“二殿下,请下令收回成命,统领已经回来了。”壹吐字清晰,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
奉天提步向外冲去,庭院外下着雪,陌飞云怀里抱着一个人,笔直站在大学中,见他出现,微微抬起目光,将怀里的人托起来,送到奉天面前。
陌飞云见奉天立着不动,低头伸手撕了方静施脸上的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他伤得很重。”陌飞云淡淡开口。
奉天伸手将方静施抱在怀里,目光凝聚在他的面颊上,没有片刻离开过。“方大哥……已经没事了。”他猛然惊觉怀里的人听不到,“白术!快去把白术叫来!”
说着已经慌忙带着人进到内室。
陌飞云静静立在雪地里,大雪纷纷扬扬,一直没有停。周围白茫茫一片,却没觉得冷。他微微闭上眼,觉得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喉间微微有些痒,惹得他一阵咳嗽不止,他睁开眼,呕出一口血,映在纯白的落雪上分外鲜明,血渐渐汇成一滩,陌飞云脱力,身体倒在柔软的雪地当中。
他鼻息聚成白雾,用轻微喘息的声音低喃着:“奉天,我陌飞云今生再不欠你什么……”
玲珑猛的跑过去,重重跌倒在回廊上,她泣不成声爬起身来抱着陌飞云的身子,“陌大哥,你怎么了?陌大哥!”玲珑心中害怕,连忙抹了眼泪,“江伯伯!江伯伯!”
陌飞云睁开眼睛,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屋里灯光亮着,炉火很暖。他感觉得到身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喉咙就想要烧起来一般。他低低呻吟一声坐起身来。
玲珑猛然已经醒了过来,连忙过来相扶。“你浑身上下都是伤,不要乱动。”
“给我一杯水就好。”陌飞云摇摇头。
玲珑连忙端了茶过来,喂他喝完,又倒了一杯。陌飞云清楚一口气,下意识看了看门外。
玲珑心中一痛,奉天如今正在那人榻前照料,恐怕都还不知道陌飞云伤得这样重。她咬了咬牙道:“陌大哥,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陌飞云微微一愣,转而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婚一过,我也没有办法留下了。现在走,还不是时候。”
“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以你的一身本领,哪里不能过得逍遥自在?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实在折磨自己?”陌飞云无奈道,“我只是欠了他的,现在看来,差不多也还完了……”
“够了,已经够了。我不想看到你死,陌大哥!求你不要这样,玲珑不明白,不明白……”
陌飞云低叹一声,用手背拭了拭她面颊上的泪痕,“你愿意听我讲讲话吗?”
玲珑点点头。
“我幼时住在山谷当中,三间木屋,一片竹林,还有一棵很大的木槿。我们兄弟二人每日除了跟着师父练武习字之外,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玩。可是慢慢的,也会向往山谷外的风景,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再也回不去了的时候,才会觉得万分怀念那些失去的时光。我这一生孤苦无依,却全都是在还债……”
陌飞云语速很慢,等他说完这些话,玲珑也渐渐平静下来,她痴痴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澎湃。
这个年轻的男子的内心不可谓不孤绝,他太善良,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那些困苦,他全然当做了回馈。
雪已经停了,再过两日,奉天便要大婚。
方静施一条胳膊已经断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参差错落,原本莹白如玉的肌肤变得晦涩。他身上的伤处理过之后,已经到了深夜,中间醒过来一阵,奉天抱着他,一口一口喂他喝药。他亲手照顾他,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座院子。
他在方静施床前守了一夜,方静施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奉天,眼神中满是不解。奉天对他说话,他也是一言不发。奉天也不逼他,只悉心照料,什么事也都亲力亲为。
这边白术几乎被陌飞云气得半死,玲珑来请他的时候,他几乎以为陌飞云就快要死了。待看到陌飞云的时候,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许多事情一股脑地全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很想把榻上的人拎起来狠狠骂一顿,可是看到的时候,又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他已经没有办法分辨这是不是真的感情了,若是真的,为什么要以这么卑微的形式来爱?
陌飞云对于白术的责难一笔带过,两天过去,明日就是奉天大喜的日子,奉天也一直没有出现过,所有的人也都绝口不提此事。
东院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清,和整个王府的喜庆气氛大相径庭。奉天似乎遗忘了陌飞云的存在,东院的这个角落,成了一片鲜少人涉足的禁区。
整个王府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和鲜艳的红色绸幔,纱帘都换成了紫色。江泊在门外低声道:“殿下,时候到了,请更衣。”
奉天看了方静施一眼,“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