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消息听到黄日升和杜平耳朵里那可是个惊天大秘密,他们也是才打听到这阜康银号新开的织布厂竟然有几百台新式织布机,但是这么大量的西洋机器进口,怎么可能洋行、洋买办没得到消息呢。
“这机器……东哥可听说了是哪国产的!”杜平已经琢磨出些味来了,这次显然不是阜康一家坐庄,这洋布价格怕事真像前些时候传的那般就要崩盘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这事你急啥,反正亏本是洋人,还有倭鬼,”李东来微微一笑,“待会儿拍了份电报给广州那边的熟人,若是广州洋布价格也下来了,那这势头就挡不住啦。”
杜平听到消息,虽然亏钱的是洋人,但是弄不好砸的是自己的饭碗,倒也坐不住了,起身拱拱手,“东哥,今天太谢谢您勒,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饭,我这心里急,先回去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洋买办之间传递的消息更是惊心动魄,价格战升级啦!
阜康货仓挂出的洋布价格又跌了1两,13两每匹。
这下子,本来还在准备趁着低价打量采购的买办都傻了眼,这一天跌一两,阜康那是想干啥呢!更要命的,很快,就有江浙的洋布也进场子,一样是13两的出货价,紧跟着阜康银号的步调。
第三天,洋布的价格再次下挫,阜康银号已经挂出了12两5钱的价码,这下子,再白痴的买办也看出这其中的大趋势,洋布这价码稳不住了!
很快,这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从买办之间传递到了各个洋行,都在疯传,据说从南到北的通商口岸,洋布价格都崩盘了,这消息然后又在各地的领事之间传了开来,等到北京的各国公使们听到那些传的走样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了,这时候,阜康货行挂出的洋布价格已经跌倒11两半了。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已经无事多月了,今天恭亲王奕突然召集了几位章京议事,这各国事务衙门那绝对是一个超级闲差的部门,同治三年因为各章京推诿严重,总理大臣不得已,便分设了英国股、法国股、俄国股、海防股。
鬼子六奕端坐堂上,眼光扫视了下面这几个章京,这几位可都是京城里有了名的闲官,分办英国股的是巴克什,正黄旗的三品的黄带子,让他去吃喝玩乐,那肯定是全京城数得上号的人物,今天这档子事情……
“巴克什,今个儿这事可是你管辖的,你看看怎么办吧!”奕扔下来一封折子。
“渣!”巴克什在这位权倾朝野的六王爷面前倒也是规规矩矩的,接下折子看了起来,看了片刻变笑了。
恭亲王奕脸一板,心中自然有几分不满,你这厮办不了事,那就老老实实的说一声,这莫名其妙的还笑,他可被这事烦着呢,“巴克什,你笑什么玩意?这事你能办得了嘛!”
听到王爷口气不善,巴克什倒是拱拱手,“王爷,这洋人卖的这洋玩意,不说咱们看不过,你看,那帮子汉人也看不惯嘛!这洋布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当然是看谁卖的便宜啦,江南织造局不也能做洋布嘛,咱朝廷不是也吃亏了,但是这事咱不能管、也管不了!他若是再问,咱就说,先派人去查访一番,看看这些商贾是否有不法行为,没有的话也不能拿人嘛。”
奕也是一脸黑线,这憨货说的什么理啊,这倒像是两个苦主相互诉苦来的,不过有这憨货挡着前面,他倒也落得清静,这些英吉利商人,赚了咱大清朝多少银子,还不满足,这倒也是该着还些个银子回来的时候了。
“行啊!巴克什,英吉利公使那边你好生处置,别坠了咱的面子就是了!”奕轻描淡写的把这事算是给结了,心中却暗自琢磨起来,这回可不知道是哪路财神有偌大能力,竟然能撬动英国人的产业。
其他几个章京一听奕的处置,马上心领神会王爷的意思,这都是下面做买卖的纠纷,咱总理衙门可没那闲工夫,管他英吉利还是法兰西呢,来了就一个字——拖。
受这次洋布价格战影响最大的,自然不是英、法这些欧洲国家,李东来很快就得到消息,英国商人已经把印度洋布价格降到12两白银在继续销售,价格紧跟着阜康货行的价码,不过高端的印染布和花式洋布因为暂时没有竞争对手,价格倒也坚挺的很。
而从杜平那里最终得到了确切消息,英国领事馆那边已经传递出来消息,对于这次棉布、棉纱的价格竞争不会进行干预,并且很明显的暗示西洋商人尽快清货,或者将棉布出口到朝鲜、东南亚的口岸或者是阿拉伯地区。
出乎李东来意料的是,英国人在印度开办的纺织厂,据说因为人力成本低廉,这洋布的总成本竟然也低于十两白银,在目前还有微利的情况下,英国人倒是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清货。
而刚刚开始资本积累的倭国商行,在这次洋布的商战中却显得明显的反应迟钝。上海口岸上的三井洋布行竟然是在三天都销售额大跌的情况下,才发现中国人正在大量平价出售棉布,三井洋行派人去买回一匹布后,才恍然而悟,原来千里迢迢从国内运来的棉布、棉纱已经彻底失去了价格方面的优势。
这消息自然立刻传递到日本的上海领事馆,领事馆外内负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