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大厅的血泊间,一个身着戎装的将军,在部下火把的簇拥下,顺着台阶走了上来,好像在观赏出盛大的血色戏剧。王后奥特裴丽亲自朝他行礼,而后又坐下,对方盯着伪王看了下,饶有兴致地说,“原来这就是贵国圣山祭典前的伪王,相貌似乎与万王之王类似,但是这身气质,裹着王者的衣物也是凸显不出来的。”
这会儿,已经有大批奴仆匆匆上来,开始运走尸体,擦洗血迹了,奥特裴丽微笑着对李必达说,这位伪王并非今晚议事的核心,留着他自有用处,”与此相比,我更关心我那漂流在外,刚刚返回来的孩子如何。”
“王子殿下,不,是未来的万王之王,圣山之巅的雄狮,自然是安全的,我增派了整整一个步兵大队在军营里卫护着他,而且军营官长据王后的介绍,也是十分忠诚之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尊贵的王后,你我筹划这件事已经很长时间了,算上您妹妹优伯特尼亚的份。”李必达接着做出个噤声的姿势,“不过就算如今胜券在握,王子殿下还是不宜出面,为了最终的一锤定音。所以,我再次代表共和国询问您,王后阁下啊,能否保证亚美尼亚与罗马的友谊?能否真正杀伐果断?”
“这是自然。”奥特裴丽很轻松地回答说,“事情成功,来年鄙国将兑现承诺,提供给您一万名骑兵的仆从军,如何?”
当然很好,李必达慨然许诺。并保证小特格雷的王位在共和国的认可下。必将稳若泰山。而且随着共和国与帕提亚冲突的加剧,您儿子的重要性会越来越凸显出来,得益的永远是贵国——当然,这个事情暂时也要保密,马上我有两个军团,另外还会再问克拉苏阁下再要半个军团来,就是叙利亚第四军团,我听说克拉苏在急速航海来小亚时。这个军团的司令官差点淹死,船只和人员丧失了一半。
这两个半军团,必须潜伏在亚美尼亚边境上,“总之,不要让帕提亚的细作发觉阿塔克塞塔内有很大的异常,继续保持外部的一切,所以的事情都在今晚解决好。”说完,李必达笑着对那位不知道各位在说啥的伪王鞠躬行礼,而后告退离去。
次日清晨,阿塔克塞塔的王城。所有都十分正常:伪王依旧假模假样地坐在王座上,宫廷内的异己全部肃清完毕。城墙的卫戍仍然严密,而对王城下市集里的民众而言,昨晚似乎也就是听到了军营里有军队的调动声音,但这对一座王国的心脏都市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谁都知道,现在整个小亚与叙利亚,都被战争的阴云笼罩着。
那个门窗被完全封死的浴室里,油灯已经慢慢枯萎了火光,真正的王,特格雷尼斯目光呆滞,看着黑暗渐渐如潮水般,将屋内给彻底淹没,这段日子他没有吃食,没有饮水,饿的话蘸点膏油和精油吃,渴的话还有浴池里的清水可以饮用,对的,他暂时没死,看来叛变者也没希望叫他死去的样子,始终是死死看守着他,没有进来处决的意思。
不过问题是,距离圣山祭典还有整整一个半集市日,当然这时间对特格雷尼斯来说,只是个模糊的概念罢了,失去火光的浴室暗无天日,几名宦官已经自杀,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哪派得胜,见到这幕的自己都必须得死,万王之王就坐在撞柱而死的尸体间,沉默地坐着。
等到一个集市日过去后,所有的膏油什么的都告罄,他开始在无奈下吃自己的粪便,原本设想自己可能会遭遇这么一天,应该说是有的王者都有如此的顾虑,王座上随时悬着把达摩克里斯剑,“那时候就轰轰烈烈的死去吧,要不失王者的风范”,彼时坐拥王宫、雄师和权柄的他慷慨地想着,但事到临头了,他发觉,就算吃带着恶臭的排泄物,自己也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这时是该赞美生命的顽强呢,还是自嘲贪生怕死的执念呢?
终于,在圣山祭典前一天,青铜门轰然被打开,特格雷尼斯全身,捂着毛发散乱不堪的脑袋,窝在片臭气熏天的粪便堆里,被突然射入的光线照得无法开眼,他的身体也十分衰弱,连话都说不出,但几名如狼似虎的兵士,大多是昔兰尼人军团所属,亚美尼亚禁卫军首长加斯巴断然拒绝了处死王上的要求,他认为叛变可以,但弑君是万万不行的,只有让外来人操劳了。
这几个兵士将特格雷尼斯的发辫抓住,将他像牲口般拖出来,对方目光涣散,嘴角微张,不知道在表述些什么,某名兵士将一根带刺的铁棍伸入他的嘴里,狠命搅动了几下,这位真王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的舌条、牙齿全部化为碎沫沫,“给他穿上王的冠冕与衣服”,带头军官用带着色雷斯土腔的希腊话喊到,手下将胡乱将些华美的内衣罩袍,套在了满嘴是血,像条死鱼的特格雷尼斯身上,接着把他一路架到了喷泉的庭院当中,奥特裴丽站在那儿,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夫君,竟然笑着对身边的伪王说,“你要演出的戏目,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闭幕,不过也很简单,往后你就是中风的症状,我会赐一所阔绰的宫殿给你,美食、侍女都不会缺乏,你只要在里面享受,不要出来就行。”
那伪王瞪大了眼睛,满是那种市井小民的夸张讶异,看看王后,看看半死不活的真王,又看了看周围沉着脸的甲士,而后轻微地说了几句话语,想必是对开出的条件感到满意。
几名王后的亲信宦官,将真王扔到了一个轿辇之上,用绳索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