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马德里就已放弃的自残式ròu_tǐ锻炼。
她强行剥离感官的不适,在室内机械地重复俯卧撑、深蹲起跳、空手倒立;她穿上正蓝染剑道服,手握沉重的木刀不断劈刺斩击,直到动作变形、木刀从麻软的双手脱落;她系紧腰间的极真会黑带,对着人形沙袋疯狂地拳打脚踢,令血管在撞击中哭泣、关节在疼痛中呻/吟。她甚至减少餐饮,停止日常服药,暴怒地对抗着头痛、饥饿、疲倦,妄图以铁的意志消灭天生的柔弱。
虚弱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每一根神经都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她却顽固地拒绝松弛下来,以怒气强撑病体。结果,毫不意外的,这种远远超出承受能力的无节制锻炼,引起了她全身器官的激烈报复。
呕吐、疲乏、冷战、眩晕、咳嗽、低烧势如洪水地袭向她。更不幸的是,她过于清醒,感官灵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对旁人迟钝的感觉来说稍纵即逝的微弱信号,在她身上也会立刻激起痛的反应,于是,这些病症被夸大成了酷刑般的折磨,最后终于将她击倒在了床榻上。
这场ròu_tǐ与精神的战争,以她的失败告终。
她只得接受自己的孱弱、间或聆听留声机里播放的古典音乐,从中求取病痛的医治处方。
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与家人通话之外,她彻底中断了与外界仅有的联系,即使采购生活用品也通过电脑完成。偶尔天气晴朗,她会出门散散步,但当然只有独自一人。在路上,她从不与任何人打招呼,也无人会与她同行或相遇。
在这种似乎完全独立于存在与时间的生活中,她几乎觉得她已超然物外——直到伊格纳西奥再次来查看她的情况。
他来是为了提醒她出唱片的事。她无疑宁愿保持足不出户的状态,但在亲自确认了她的身体已然无恙之后,翌日下午他不容分说地便将她带到了唱片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里与负责人见面,她也唯有中止与世隔绝。
出发前,伊格纳西奥向她保证,到场之后,她需要说的话仅仅只有“是的”和“我明白”。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欺骗她。
伊格纳西奥与那个负责人积极地洽谈着合约事宜,而她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前神游天外,只有在偶尔被问到的时候才照导师所说的那样干巴巴地回应一句“是的”或者“我明白”。
他们的谈话声就跟一堆毫无意义的杂音似的在她脑门外一溜而过,什么也没留下。
“曼加诺小姐?”那个负责人忽然又叫了她的名字。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是的,是的。”
“抱歉,你压住了这份文件。”
她呆呆地脱口而出:“是的,我明白。”
伊格纳西奥对负责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低声往她耳边骂了一句:“别发呆了!”
她一惊,倒是松开了撑在桌上的手,却又碰翻了水杯,溅到了文件夹上。
“噢,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从面纸盒里不断抽出纸巾擦拭。
“没事,外壳防水。”
伊格纳西奥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她窘迫地揉了揉鼻子。
所幸,这个小小的插曲对整个会谈过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十多分钟后,伊格纳西奥便与负责人顺利谈妥了所有细则,带着她走出了公司大楼,然后便照例开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伊格纳西奥不断地就各项事宜对她进行嘱咐,她却始终心神恍惚,基本还是只会点头和说“是的”。
“另外,最关键的是,签约的时间是星期四上午,千万别忘记了。你永远都是稀里糊涂,最好还是写下来。”车停在公寓门前那一刻,伊格纳西奥说。
她依然心不在焉:“是的,我明白。”
伊格纳西奥终于忍无可忍:“安娜!”
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能把魂找回来了吗?”
“……抱歉,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太好。这是肺炎留下的后遗症,我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抬起头,差点失声大叫。她从不轻易让任何人知道她对克里斯蒂亚诺的迷恋,因为她肯定无论是谁都只会以自以为是的经验对此施以浅薄的阐释,那将对她造成巨大的羞辱。现在这似乎成真了。
幸好她堪堪控制住了狂乱的心绪:“我确实没什么事。”
“你没必要隐瞒我。你现在的状况,我也很熟悉。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被t 的问题烦扰是常态,尤其是在青春岁月。不过,我也告诉过你很多次,专注于音乐可以让你走出困境,可你却总是那么散漫。”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真的?你都已经多久没唱过歌了?”
“呃……我最近一直在养病。”
“我看你打算养到明年也不练声了。”伊格纳西奥不悦地说,“现在,唱吧。我得检查一下你的基本功是不是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