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过什么吧?”伊莉娜在他身旁坐下,颊边的酒窝甜美依旧,“嗯……我想这位就是你提过的小姐?”
“是的,她是安娜——”看向安娜丽塔时,他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安娜丽塔正面无表情地在翻阅一本包着牛皮纸的日文口袋书,看上去头都不打算抬一下。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哪儿掏出来的书。
一阵沉默降临,而她仍在自顾自地翻页。
克里斯蒂亚诺傻了眼。
难道说他预估错误,惹恼了她?但她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拂袖而去。那么她的冷暴力只是针对伊莉娜?可是在他设想过的包含所有前提的所有情况里,她都不至于对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抱有过于明显的敌意——伊莉娜出现以前,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克里斯蒂亚诺想不通她毫无征兆的诡异反应,也来不及多想,嘴巴快过脑子,条件反射地便企图解围:“她比较害羞,而且……呃,她不太擅长英语。”
伊莉娜对此只是一笑置之:“不需要为我介绍。事实上,我有幸和曼加诺小姐见过一次面。我知道她是艺术家脾气。”
克里斯蒂亚诺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们见过面?”
“是的。”伊莉娜回答。然后她大方地向安娜丽塔致以问候:“虽然我想我不怎么受欢迎,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再见到你,曼加诺小姐。”
安娜丽塔看都没看她一眼。
伊莉娜耸耸肩,不再自讨没趣。
克里斯蒂亚诺一头雾水,但他显然不宜过问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言地望向天花板。
画外音响起,场内的灯光起了炫丽的变化,时装发布会正式开始了。高挑纤细的模特们穿戴着风雅独特的衣饰,陆陆续续踩着台步登场,脚下齐整的韵律与背景音乐的鼓点浑然一体。
三个人里,面带微笑的伊莉娜·莎伊克是明面上是唯一投入其中的。克里斯蒂亚诺虽然有意专心看秀,然而他坐立不安,满腹心事都如实呈现在了脸上。至于安娜丽塔,她既已任性而为,破坏了友好的可能,便索性将冷漠无礼贯彻到底,埋头于手中的和歌集,毫不理会身前来来往往的模特。
动作颇为粗暴地翻开另一书页,安娜丽塔把出席时装发布会列为她人生中最大的错误。面对伊莉娜·莎伊克,她的烈性绝不可能收起尖刺,但一想到她或许正在摧毁克里斯蒂亚诺对她的好感,她又喉头泛酸,简直忍不住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两种矛盾意识的躁动对抗,折腾得她天旋地转,而作为义气之举的阅读,不消说也不可能有所帮助。她很想遁入和歌中精微空寂的世界,与此时此地隔绝,但秀场现代化的动感音乐侵害了她想抓住的自然美,伊莉娜·莎伊克的存在更是彻里至外地在挑战她的神经。
走秀进行到中途,克里斯蒂亚诺悄悄看了看安娜丽塔的脸色,瞬间心里一抖——她那张悲剧性的、苍白忧郁的面孔,是极易将负面的情感色彩夸大的,现在,她脸上压抑着的暴躁,看上去简直同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黑气没什么两样。
几分钟后,时装发布会结束,本场模特齐聚亮相,设计师登台谢幕。就在全场起立鼓掌时,安娜丽塔当机立断地决定告辞,远离痛恶了两辈子的眼中钉。
“我该走了,克里斯。希望很快能再见到你。”
伊莉娜·莎伊克这时斯文有礼地挽留道:“为什么不在会场里享用点酒水和食物再走呢,曼加诺小姐?”
安娜丽塔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克里斯蒂亚诺迟疑了一下,也问道:“你真的这么快就走吗?”
她想说是,可一对上葡萄牙人晶亮的大眼睛、迷人的俏脸,她的去意竟像泥一样无可救药地瘫软了下来——神啊,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日夜,她曾向天跪倒,凄厉地放声高歌,展开音乐无形的羽翼,只为飞向克里斯蒂亚诺?她又如何能离他而去?
不一会儿,她又朦朦胧胧地听到,她的缪斯用他那暖煦动听的嗓音问她,能否等餐会结束以后再离开。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她就本能地答应了他的话。
当然,伊莉娜·莎伊克重新进入她视线的那一刻,她马上又将留下列为人生中更大的错误。她嫌恶地别开脸,竭力使目光完全聚焦于克里斯蒂亚诺,并追随着他走到了宴会厅。
大厅里,一只小型弦乐队正在合奏g大调弦乐小夜曲。过道之间,殷勤的侍者娴熟地四处穿梭着,端在手中的盘子摆满色彩缤纷的鸡尾酒。长长的自助餐桌上,各式冷盘和甜点琳琅满目。在场的宾客一边品尝着酒水美食,一边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互相打趣,室内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但这种热烈的气氛却无法触及他们三人,犹如被堵在了一道屏障之外。
显然,安娜丽塔乐意和克里斯蒂亚诺说话,但绝不肯搭理伊莉娜。对此,克里斯蒂亚诺无心指摘,然而于情于理,他也不便只顾着她,任由另一人受到冷落。结果,他只好取了一杯橘子汁,默默埋头啜饮。
他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