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爱意’,哪怕对它再好,在发情期到来的时候,它还是会尝试着扼断身边所有人的喉咙,迄今为止它所有的发情期都是通过助眠剂和抑制剂度过的,当然,在和你结婚后,这些药剂都是被禁止的。”林路眨了眨眼睛,看着我,恶劣地笑,“顺便好心地告诉你,距离他的下一次发情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具体日期没办法判断,可能是二十天之后,也可能就在明天。”
“豪金斯想借它杀了我。”我瞧着手中的文件,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不,我的雇主应该更希望你吃够苦头以后眼巴巴地跑过去跪在他面前求他收下你。”林路摊了摊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行一行地将手中的文件读完,然后抬起头问林路要笔。
林路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将上衣口袋里的签字笔掏出来递给我,我随手接过了,单手托住文件,用牙咬开笔盖,在应该由我签字的那一栏写下了我的名字。
“真爽快。”林路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拍了拍我的肩膀,“货明天会有专人给你送去,给你看个东西作为爽快的奖励。”
没等我同意,他就按了按墙上的某个按钮,那占据了一整片墙面的巨大显示屏亮了起来,接着他播通了内线电话:“帮我接18号房。”
几分钟后,显示屏上出现了画面,我不觉睁大了眼睛——画面上的婴儿室,正和豪金斯昨天下午给我看的一模一样,而我的安琪茫然地躺在婴儿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那双漂亮至极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某个方向,她总是如此,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许只是盯着一片虚空,肆无忌惮地注视着。
高端的设备并没能让她感到舒适,不过多时她就像个婴儿一般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声则和鼾声一样响如雷震。
林路好整以暇地打开了播放器,嘶哑难听的哭声立刻清晰地传递过来,从那干嚎一般的哭喊中,不难听出几个不停重复的音节:“哥……哥哥哥……”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眼眶早已变得又热又酸胀。我从没想到她头一次叫哥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巨大的婴儿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要慢半拍,爸爸死了她才逮着我叫爸爸,在被从我身边强行带走后才懂得应该喊哥哥,任何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总能演变成一种悲剧。
智能机械杆模仿人的动作帮她擦去泪水,她却哭得更厉害,我转过身,背对着大屏幕告诉林路,一个月内我会来接她。
林路竟然没有讥诮地来两句废话,不过我也顾不上,飞快地迈出他的办公室后,我像是逃一般离开了收容所,沿着海薇路跑了几百米,直到红绿灯路口我才被信号灯逼迫着冷静下来。
天上开始飘雨,我发现我没带那柄黑色的长伞,这个发现让我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雨水把我的脸打湿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了许多。
不少好心人靠边问我需不需要搭车,或是需不需要去医院,我尽可能礼貌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然后随便找了家宾馆住下——我不太想面对那个突然空下来的房间,更不想闻到满屋子的助眠剂,至少现在不想。
我躺在宾馆的床上,声控顶灯渐渐地暗了下去,黑暗熨贴地按住我的眼皮,我逼迫自己尝试着睡去,仿佛这一觉睡醒之后,所有厄运都会弥散,一切都将变得全然不同。
第二天中午,能把死人吵醒的铃声把我从酒店过分柔软的床垫里拖拽出来。
我眯着眼睛打开终端接了通讯,回应的是个机械男声:“感谢您使用‘红玫瑰’投送服务,您的货物已送达静芳街308号朱湖小区,请尽快前来签收,配送员正在等您,请尽快前来签收,配送员正在等您。”
我烦躁地关掉了通讯,打昨天那个报警电话后,我就对这种机械声充满了厌恶。
胡乱地换上衣服抹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我冲出宾馆,打的回到小区,一靠近家门就被门口的阵仗吓了一跳——四个穿着红色制服的配送员百无聊赖地围着一只大型礼盒坐着,其中有一个还坐在盒子上面,另外还有两个高大的保安站在门口,一看到我就冲我打了个招呼。
“孟先生是吗?”配送员的脸色比我还要不好,他们大概是在这门口等了很久了,“麻烦开一下门好吧,我们帮你把东西抬进去。”
我点了点头,掏出钥匙开了门,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
两个配送员把箱子拖进来,接着请示我:“帮您拆开验收?”
“我自己来。”我拒绝了他们,接过他们手里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了封住箱子的粘胶,然后缓缓地打开箱门。
我注意到在我开箱子的时候那两个配送员警惕地后退了几步,换了两个保安进来。
这说明箱子里的东西很危险,也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想。
果然,在我解开那一层用来防震的尼龙布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傅生桑蜷缩在箱子里,为普通雌性特质的礼盒并不适合四肢修长的他——为了对我的合法伴侣表示尊重,请允许我用这个代词来称呼这名安琪——他依旧像我昨天见到的那样美丽、苍白、冰冷,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一捧雪。
乍一看我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但微微起伏的胸口与熟悉的药剂味说明他只是在沉睡。
“您可以等他醒过来以后再验货。”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