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只手和他握住,难得温柔地对他说:“还记得上次我教你的吗?跟着我的舞步来。”
涂延满头大汗地跟着孟成蹊的口令动作,心里是又雀跃又害怕,怕踩了孟成蹊的脚。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几支舞曲下来,他把孟成蹊的脚踩得肿成了馒头。
孟成蹊脚上虽痛,也不生气,只是忍不住嗔怪他:“你怎么那么笨?”
涂延忙不迭说着对不起,还满脸羞愧问他痛不痛。孟成蹊忍住眼泪冲他摆摆手,心想你让我踩几百下试试。
孟成蹊看出了涂延不是这块料,又不想他同别人勾肩搭背地跳舞,便假装说跳累了,二人去边上的吧台喝酒。
周围喧嚣,孟成蹊怕涂延听不清,凑近他耳朵叽里咕噜说曹瑞林坏话:“日本女人有什么好?还扯淡说东方韵味,我看那雅子老得快能当他妈了。穿了旗袍也不像个中国人,成天不是含胸就是鞠躬,看着就累。”
涂延觉得今日的孟成蹊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也说不上来。把他肩膀松松一揽,涂延打断了他的呶呶不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坏东西,”孟成蹊纤长的指头往他胸口一戳,语气是不同寻常的轻佻,“你不是知道嘛。”
涂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酒精混合着某种跳跃的火花点燃了他的脑袋,烟花噼噼啪啪在他的血液中炸开,让他浑身都有种晕眩而火热的不真实感。
孟成蹊见他没有回应,以为他是在害羞,拉了他就往门外走。涂延头重脚轻地被他拽着,没有喝醉,胜似喝醉,身体本能地朝孟成蹊一靠再靠。孟成蹊怕他摔倒,忍住脚上的伤艰苦地摆弄着他,恨不能背起他来。
两人搂搂抱抱地走,走得东倒西歪,一路走到了涂延的车子跟前,孟成蹊拉开后座的车门把他推了进去,自己也挨着他坐好。
涂延茫然地支着脑袋正要说话,忽然,孟成蹊把嘴唇覆上了他的唇。
“嗡”的一声,涂延脑袋里最后那根弦断了。
老天啊,成蹊他亲了我,他喜欢我吗?真是好极了!
少顷,他的思绪又被毫无道理的怀疑占据。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看上我呢?一定是搞错了。
涂延恋恋不舍地离开孟成蹊湿软的嘴唇,与他稍稍挪开了些距离:“成蹊,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孟成蹊顿时不高兴了。
他半是苦涩半是绝望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成蹊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喜欢我却不敢承认,光知道长个子了,脑子一点没长,傻大个子!”
被孟成蹊挑破了心事,他没来由地感到心虚。他的爱情是卑微的,像一棵长在石头缝里长出的小草,拼了命地长高,只为了有人能看它一眼,不求更多。
“我……”涂延紧张地咕哝了一声。
“我什么我,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涂延的脸又一次烧了起来,这回他咬咬牙决定跟孟成蹊摊牌:“喜欢。”
“那不就好了,”孟成蹊一把抓过他身侧的一只手,动情说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相好吧。”
涂延的理智瞬间被狂喜冲垮,捧过孟成蹊的脑袋往他嘴上亲去,他的吻笨拙生涩,毫无技巧可言,但足够热烈,他把孟成蹊的嘴唇亲得麻了肿了,才肯放开他。
“太好了,你是我的了。”涂延把头埋在孟成蹊的颈部,用鼻音很重的声音喃喃道。
孟成蹊抬手揉了揉他坚硬的头发,十分满足地轻叹:“呵,傻大个……”
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无尽的炮火、疯狂的杀戮、不幸的疾病和饥荒,充斥着侵略者肮脏的野心,弄权者的穷奢极欲,和老百姓的水深火热,那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和涂延两个人,年轻、富有、健康,又是那么相亲相爱,幸福得简直可耻。
他们在车后座痴缠了一阵,从舞厅走出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已经到了散场的时间,二人的偷情不得不中断。
涂延开车把孟成蹊送回家,两人在孟公馆门前的路灯下依依惜别。
“你快走吧,要有人来了。”孟成蹊催促他,自己的屁股却没从他的车上下来。
涂延低头又在他嘴上飞快地嘬了一下,双目炽热地望向他说:“明晚我来找你,等我。”
孟成蹊点点头,这才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往家里走。
沈寒清从涂金元那里吃了个哑巴亏之后,觉得在明面上扳不倒对方,开始玩起了阴的,找了几个亡命之徒去搞刺杀。
可惜涂金元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不仅自己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还令人将那几个虾兵蟹将的头颅割下来,装在盒子里给赌王送了回去,简直是对他失败刺杀的无情嘲弄。沈寒清气得肺疼,越发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日上午,涂金元去看望他的老头子姚大年。姚大年八十有二,是洪帮那批人中辈份最高的活化石,徒子徒孙遍布天下。如今活化石生了病,做大徒弟的哪能不去尽点孝心呢?涂金元花高价买来千年灵芝和人参,带着十来个弟子去了姚大年府上。
到了姚公馆,涂金元发现姚大年精神瞿烁身体康健,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就愉快地陪老人家多聊了一会儿天,待到接近中午时分,这才匆匆告辞。
一行人快步走出姚家,大门缓缓在他们身后闭上,忽然,空气中爆发一声沉闷的枪响。众人一抬头,只见涂金元身边一个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