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此,一壶庐山云雾怕是不够了。”
萧月白生得昳丽,纵然挤眉弄眼地作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亦绝无鄙陋之感,反是愈发显得其眉眼生动,更添一段风华,这段风华好似能将他面上未褪尽的苍白都逼退了去。
颜珣望着萧月白的眉眼,展颜笑道:“未料想先生这样好哄,下次先生考我学问,若是我答不上来,定为先生奉上一桌子的香茗,到时先生可不许责罚我。”
双足的疼痛已缓解了些,萧月白抬起手来,以指节轻轻地敲了下颜珣的额头,失笑道:“殿下,我可不是这样好收买的,你倘若答不上来,我便罚你抄书,抄不完便不得用膳。”
“好罢。”颜珣吸了吸鼻子,“我定然会好好用功的,绝不让先生有机会责罚我。”
萧月白摸了摸颜珣那被他敲过的额头,笑吟吟地道:“那便好。”
颜珣不敢再扑进萧月白怀中,便与萧月白相对而坐。
萧月白敛起笑意,肃然道:“殿下,你方才道你怀疑三殿下,你为何不怀疑四殿下亦或是……”
他停顿了下:“亦或者太子殿下。”
颜珣眉间微蹙,压低声音道:“假若是四皇弟所为,那他来大理寺牢房见我,便是做戏与我、皇兄以及周惬看;假若是皇兄所为,他分明中了毒,还当着我的面呕血,这苦肉计使得着实不错……”
颜珣还要往下说,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渐近,转而惊恐地道:“先生,我当真从未害过皇兄,眼下该如何是好?”
下一刻,便有一內侍立在门口通报道:“殿下,三殿下驾到。”
颜玘也已到了门口,颜珣见得颜玘,面上惊恐略略褪去了些,赶忙起身迎道:“三皇弟怎地来了?”
萧月白起不得身,朝颜玘作揖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颜玘由颜珣迎到桌案前坐了,他甫一坐下,那壶用以收买萧月白不许生气的庐山云雾碰巧送了上来。
颜珣摆了摆手屏退侍女,亲手为颜玘倒上一盏茶,茶水滚烫,白气自茶面升起,将颜玘出众的眉眼拢在了其中。
萧月白垂眼瞧着那茶盏上的描金,暗暗思忖道:阿珣如今犯的是谋害储君的重罪,旁人本该避之不及,甚至连韩贵妃都未曾来露过面,何以颜环、颜玘俩人却是接连而至?莫非是因着兄弟之情?但身在天家又何来的兄弟之情。
第19章起·其十五
萧月白垂眼瞧着那茶盏上的描金,暗暗思忖道:阿珣如今犯的是谋害储君的重罪,旁人本该避之不及,甚至连韩贵妃都未曾来露过面,何以颜环、颜玘俩人却是接连而至?莫非是因着兄弟之情?但身在天家又何来的兄弟之情。
萧月白心下生疑,面上愈发柔软,唤来一內侍,又朝颜玘道:“殿下受了些惊吓,若是胡言乱语,还望三殿下见谅,我且先退下,免得打扰了两位殿下。”
方才颜珣听闻颜玘的脚步声,故意作出一副惊恐模样,直至现下那惊恐都未褪尽,是以,萧月白便顺势道颜珣受了惊吓。
话音还未落地,便有一內侍应声而来,萧月白站起身来,由內侍扶着,堪堪走出一步,便听得颜玘对那內侍道:“萧先生受了伤,你仔细些。”
內侍恭声应诺,扶着萧月白出得了门去。
颜玘饮了一口庐山云雾,随口夸了句“好茶”,方要将茶盏放下,却发现颜珣的手微微地打着颤,他怕驳了颜珣的面子,并不点明,只关切道:“二皇兄,你如何了?”
颜珣不答,垂着首为自己倒了盏茶,由于手指微颤,滚烫的茶水有大半淌到了桌上铺陈着的桌布上,这桌布为上好的缎子所制,上头绣着一程山水,刺绣之人技艺不凡,一块山石、一点涟漪皆精美绝伦,连接在一处,别有开阔壮丽之感,茶水将这些山水打湿了去,又沿着缎子的纹理漫至垂在边缘的流苏,末了,顺着流苏的丝缕滴落了下去。
“滴答,滴答……”
颜珣登地站起身来,面上无半分失色,扬声道:“快来人将这桌布撤去。”
候在门外的侍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快手将桌布撤去,换上一张干爽的铺上,又跪下身去擦拭地面上的水渍。
颜玘一面饮茶,一面窥视着颜珣,颜珣面上虽无失色,一贯目无下尘的高傲模样,但那半隐在袖口的手指却依旧颤抖不止,甚至素来直挺的背脊都有些许佝偻,分明是强作镇定,由此瞧来,颜珣当真如萧月白所言受了惊吓,只不知是意图毒杀颜玙被告发受了惊吓,亦或者是被人诬陷毒杀颜玙而受了惊吓,但倘若颜珣这般不济事,如何能有毒杀颜玙的能耐?
侍女将地面上的水渍全数拭了去,便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合上。
待侍女走后,颜珣突地一把抓住颜玘的手腕子,以致于颜玘的手猛然一斜,几乎将茶盏摔了去,下一瞬,颜珣却即刻将手收了回去,端坐在矮凳上,面上窘态微现,勉强笑了一下,信口扯了个话题:“三皇弟近来可好?萧先生近来日日考我的学问,连昨日都未落下,实在是难缠得很。”
颜玘一手扶住茶盏,将茶盏安稳地放在桌面上,柔声道:“我那先生虽学问远不及萧先生,却也难缠得很,萧先生三元及第,是我朝百年以来难得的人物,二皇兄有萧先生作先生,着实是令人艳羡。”
颜珣胡乱地点了点头,便默然不言,只低首饮茶。
颜玘亦不发一言,直至颜珣两盏茶饮尽,方道:“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