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都按照原定的轨迹缓缓划过真空,顺着它们既定的命运缓慢运动,这一刹那对它们而言只不过是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运动中的一瞬间,但在太阳系,被光束穿过的地球却诡异地往回旋转了一圈,这一圈中,地球上有生命的生物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一样,回到它们本该在的位置。
回到它们三年前,本该在的位置。
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六日十七点三十八分,漆黑的海沟深处有一条鱼突然出现在一簇它最喜欢吃的海藻面前,它没空去想为何前一秒还在天敌面前逃生的它下一秒却出现在可口的美食面前,它容量极小的脑袋没有空闲去想除了觅食逃生以外的任何事情,最终,这个极为异常的事情的结局也不过是海鱼吃掉了食物摆着尾巴悠闲的游走而已,它弱小的精神没法支撑自己去追究突然变得幼小的身躯的原因,和处于三年前的环境的因由,它只是一条鱼,不是求知欲极为丰富的人类。
云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云家大宅的屋子里,面前是自己的□□计划,和还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的调任书。他发疯一般跳起来,掏出手机开机,准备给那个傻子打电话,他甚至忘记自己接受治疗的妻儿,只是想要联系上那个刚刚在他手里停止呼吸的傻子,可是手机上的通讯录中并没有标注着‘石头宝贝’的号码,他将通讯录从a开头的名字到z开头的名字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名字依然像是消失了一样,他又调出通话记录,调出拨号盘,可是通话记录中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号码的记录,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记住那个傻子的手机号,以至于现在想要真正联系上他的时候如此的受挫,他泄愤的一按退出键,将手机扔桌子上,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向后倒在自己的床上。
坚硬的床板忠实地提供了依靠,这时候,他那因为傻子死去而停止转动的脑袋才慢慢开始工作,他突然发现,这不是一个梦,而是他真的,从市区另一边的世嘉酒楼的天台,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是他掌权之后移居的主屋,而是他掌权前,被继母施舍的客房!房中的摆设,明明确确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云帆僵硬地转动着脑袋,看着屋里无比熟悉的摆设,颈间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细细刺着他的脖颈,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颀长的刘海软软伏在他的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这种面前一片阴郁的感觉他很熟悉,正是他没有认识那个傻瓜石磐以前的他,那个阴郁的,灰暗的,厌食的他!
云帆猛地站起身来,扑到书桌前一把抓过手机,泛着微光的屏幕明明白白地把时间告诉了他: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六日十七点四十一分!
那个他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将继母剔除出公司本部,他还没有手握云氏大权,他还没有……还没有认识那个名为石磐的弱智的三年前!
云帆的手机从他手中滑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和着一滴水珠,摔得支离破碎。
怎么可以确定一个人的死亡呢?是心脏停跳,呼吸停止,还是脑电波不再波动,又或者是人类没有办法探索到的精神领域,当灵魂离开身体,就是一个人死亡的时刻?这个问题,很多人不知道,名为石磐的弱智,自然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睁开眼睛,眼前没有那个坏蛋哥哥,而是他一直期盼着的母亲。
一定是因为他拼命地想要见到她,所以她从天上下来陪他了。
他的母亲一定很累了,所以现在还在他旁边睡觉,母亲的手耷在他的脖颈后方,安稳地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域之中,就像一只休憩的母鸟,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忘将自己的幼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看到母亲总算信守承诺的从冰冷的石头下爬了出来,陪在他的身边,石磐高兴地把头拱进母亲的怀里,他甚至忘记了之前腹部那让他无法忍受的疼痛,只想好好地享受母亲陪在他身边的时光。
石磐享受的嗅着母亲温暖干燥的气息,用脸轻轻在母亲腹部蹭着,他觉得母亲果然在睡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后身体变得好了起来,不像上一次离开时那么冰冷僵硬,原来母亲说的睡觉是在治病不是在骗他啊。
也许是石磐的动作大了点,那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熟练地用右手慢慢拍打石磐的后背,模模糊糊地呢喃道:“乖石头,再睡一会啊,妈妈刚刚回来,很累啦。”石磐闻言立刻蜷缩在那里,乖乖盯着母亲慢慢合上的双眼,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开始闹腾,抓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不管不顾地开始撒娇:“妈妈,石头疼,石头疼。”
尽管很困,但是显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睡下去的陈昕蓉只能睁开眼睛,用按在石磐腹部的左手在他的腹部,轻柔地揉了揉,并问道:“乖宝贝儿,是不是又去偷吃大师傅的菜啦?撑到了?”石磐拍开母亲的手,主动掀开自己的衬衫,露出锻炼地肌肉坚实,平滑漂亮的肚皮来,用控诉的语气说:“不是吃的,被疯婆子用小刀戳出来的洞。”陈昕蓉无奈地笑着说:“石头,那只是哥哥给你画上去的洞,不是真的,不会疼的,你摸摸看,是不是不疼啦?”
世嘉酒楼的大师傅有个读美术学院的儿子,这个艺术学院的大小伙儿认为艺术和童心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除了在世嘉酒楼的观赏墙上作画以外,最喜欢的就是去逗石磐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