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一美拉起来,准备准备,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车上,一美时不时瞥一眼姐姐,觉得姐姐开车的样子真美:正值晚高峰,车子堵在了路上,姐姐两手紧握方向盘,盯路况,因为用力,十指骨节分外分明,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一只精美的金色手表松松垮垮挂在上面。
身上依旧是那件灰毛衣,领口很大,又高高盘起了头,于是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那么优雅。
一美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又黑又粗,瞬间自惭形秽。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书庭问:“你看,这么多好看的衣服、裤子、鞋子,你就不喜欢?”
一美不说话。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是省吃俭用,攒钱买衣服,倒是你啊,钱上也不愁,你只要减减肥,这么多漂亮衣服,你都能穿。”
一美搪塞:“哦。”
只是减肥…
和考研一样,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与力量,去扭转这持续了十多年的,巨大的惯性。
她亦想不通。
为什么一定要改变?
为什么一定要积极?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所谓“更优秀”的人?
她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只是心中,仿佛又有一个声音隐隐在说…
不行。
不行,一美。
你明明可以再努力一次。你明明可以再挣扎一次。
☆、□□丝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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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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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国庆与中秋重叠在一起。中秋当日,一家人简单吃了早餐,便到墓园给一美爸爸妈妈扫墓。
路上,一美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一棵棵大树、一幢幢高楼,从眼前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丝丝落寞。
书庭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一美的手背。
墓园里,两座坟墓紧紧挨在一起。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爸爸。
墓碑上,他们的样子那么年轻,那么青涩,他们的生命都停留在了一美十三岁那年的夏天…
一美没有落泪,而更多的,只是麻木。
每年清明一次、祭日一次、中秋一次的扫墓,叔叔婶婶无论多忙,都一定会抽出时间陪一美来。
不见得是为了在九泉之下的弟弟、弟媳。
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一美。
只是一年三次的扫墓,不知不觉间,对一美,竟成了一种情感的负累。
想到这里,一美自己也吓了一跳。
负累。
小时候,妈妈出门一两个小时,便会大哭大闹的她,如今竟会认为一年见三次面,是负累。
懒惰与软弱,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弃了太多。
从外表,到理想。
负累…
她甚至舍弃了责任,舍弃了良知。
想着,一美麻木的内心,总算钝钝地疼了一下。
…
回到家,婶婶煮了一大锅阳澄湖大闸蟹。
q弹的蟹肉,绵密而咸咸的蟹黄。
在以前,一美至少要吃出两堆蟹壳,婶婶也会在一旁给她加油:“来,再吃一个。只剩两个了,都吃了吧,下一顿就吃不了了。”
只是这一日,她吃了两只便吃不下了,起身说:“我吃饱了,回房躺一会儿。”
婶婶连忙站了起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正要追上去,却被叔叔拦下。叔叔说:“你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
想来,是刚从墓园回来,心情不好。
一美回到房间。
房间内,各类家具一应俱全,乳白色间黛色色调,看起来简单大方。床尾铺了一张圆形地毯,羊羔毛的材质,光脚踩上去软软的。
打开衣柜。
里面整整齐齐挂了满满一柜衣服,不乏一些好看的裙子、衬衫,只是她一次都没穿过。倒是几件卫衣、运动服,都快被她穿烂了。
那么多好衣服,全便宜了徐妙妙。
徐妙妙穿着她的衣服,在外招摇过市,还明里暗里贬损她——她不傻,她都知道,她只是懒得计较。只是今天,一想到这里却忽然好生气。
气那个不争气的、任人宰割的自己。
她把几件从高三一直穿到现在,由于舒适性无可替代而舍不得扔,一穿再穿的卫衣拿出来,取下衣架,“哐啷”丢进了垃圾桶。
她要减肥、要考研。
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哪怕是为了叔叔婶婶,为了良心,她都不应该听之任之地堕落下去。
她要成为让叔叔婶婶姐姐,都为之骄傲的人!
…
国庆最后一天,婶婶陪一美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