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已经搅乱在一起,让他一句都听不真切。
白悠铭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心中怅然万分。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长痛不如短痛。等自己走了,林契身边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他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然后……忘了自己,重新开始生活。
这样才是对他最好。
可是想到他故作欢笑的请求着自己的模样,以及他离开时背对着自己擦泪的动作,白悠铭觉得心里忽然有些难以言说的难受。
“快跑啊孩子!快跑!”
白悠铭忽然听到一阵杂乱却又焦急的声音,好像还参杂着凶猛的狗吠声。
他抬头一看,就见路中央站着一个拿着纸糊灯的小童,一只浑身黑毛龇着牙的狼犬正朝小童直奔而来。
“欢儿啊!”
一个中年妇人忽然从人群中蹿出,一把将小童搂在怀里,与此同时,那条凶猛的狼犬向前猛地一跃。
眼看着狼犬就要咬在妇人肩头,白悠铭足下轻点来到妇人身前,抬手一掌正中狼犬额头,将狼犬打飞出将近一丈远。
谁知狼犬唔嗷一声倒地后,周围人却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反而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那被救的妇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他,眼里出现的不是感激,而且惊恐。
白悠铭莫名其妙地看向四周,四周百姓却仿佛对他避之不及一般,纷纷后退,但却又没有立即离开。
就在他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声音忽然带着奔跑的颤音响了起来:“黑将军!黑将军!您没事吧!”
一个身着棕色短打的高瘦男子忽然跑过来,仿佛地上昏死的狼犬是他爹娘一般地大哭起来。
“你竟敢打伤黑将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高瘦男人带着眼里的泪水,细长的手握成拳,就朝白悠铭的脸招呼过来。
白悠铭抬手成掌,挡住了袭来的拳头,“是这恶犬先行伤人,我才出手的。”
高瘦男人没想到白悠铭还敢反抗,更加愤怒起来。但在他开口前,一个粗哑慵懒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黑将军怎么了?”
白悠铭侧头看去,一顶外形华丽的轿子已经被抬到了不远处。轿子由六个轿夫同时抬着,周围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和六个随轿子而走的护卫。
共八人,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话音刚落,白悠铭身前的高瘦男人立即收回手,狗腿地跑到轿子前,哭诉起来:“回老爷,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打伤了黑将军!”
“哦?何人如此大胆!敢动我的狗!”帘子刚刚出现一个褶皱,高瘦男人就非常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把帘子撩了起来。
“老爷,就是那小子!”高瘦男人指向白悠铭。
这位老爷名为陈东升,身材浑圆,大脑袋大肚子,却生了一双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结果对比之下显得脑袋更大。
陈东升是临江城一个当铺老板,当铺老板本没有什么特殊,但是他黑白通吃。白道上认识朝廷官员,黑道上又有杀人不眨眼的朋友。
所以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刘县令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之前金岐帮的帮主于彪跟他比起来就差远了。
横行霸道,目无王法,说的就是他了。
但陈东升一般只欺负小老百姓,对待有钱或有势的人倒是不会有意招惹。但若被对方招惹上,他也是不惧的。
此刻陈东升傲慢地从轿子里出来,手搭在高瘦男人的胳膊上,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一双小眼睛霎时就闪出了一道精光。
他兴趣顿生地摸着肥胖的下巴道:“这个小公子生得可真俊俏。”
高瘦男人眼珠滴流一转,瞬间就懂了陈东升的意思。他立刻笑逐颜开地走到白悠铭身前,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我家老爷请公子到府上一聚。”
白悠铭虽然并不认识陈东升,但此刻看着这仗势,他也知道这个陈东升一定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多谢你家老爷厚意,这只狗……”
“公子不用管这狗了。”高瘦男人原以为这刚被送来的狗是陈东升的新宠,怕是要宝贝一段日子。但从刚刚陈东升出轿子后连一眼都没分给狗的情况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俊俏公子了。
“这狗虽贵,但怎能和人相比?我家老爷对公子一见如故,还请公子莫要辜负我家老爷的一片好意。”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时,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临江城的人谁不知道陈东升喜好男色,这两年被他强行抓走的年轻男子少说也有二十来人。然而只往里进,却不见出来的。
除了一年前被赶出来的一个,据说是残了、疯了,后来掉河里溺死了。
眼下白悠铭若是被带回去会是个什么下场,在场的百姓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叨扰了。”白悠铭道。
“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高瘦男人嬉笑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你想怎样?”白悠铭目光凛然看了回去。
“那就别怪小的不客气了。”高瘦男人见白悠铭不肯就范,又没在临江城见过他,猜测是因为他刚从外地来,不知道陈东升的身份。那自然再多说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绑回去。
说完他就抬手往前勾了勾,那八个膀大腰圆的护卫立即走来了六人,毫不客气地直接出手。
“别打到脸了!都小心着点!”高瘦男人在旁边操心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