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外面的小树上缠着一串铃兰,小铃兰发着莹莹玉光,琵琶语从中间缓缓流淌出来。
伴着曲子响起的,是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他浅吟低唱,每一个词句都穿过耳膜飘进心湖,砸出一层一层的波浪。
含辞觉得茶水都没那么苦那么涩了,如饮甘醴。
茶馆里有几个小姑娘议论纷纷。
“这是谁唱的啊?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兰嗣音啊!”
“啊,是他啊!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
“我当年可迷他了,家里种满了白兰花,哪知道后来他就被爆出那样的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还能听到他的歌。”
“他虽然品行不端,但有才华是真的。”
“怎么办啊,听到他的歌还是好迷啊,我感觉我又重新喜欢上兰嗣音了。”
“别发疯了,他是一辈子都红不起来了,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兰嗣音是真的好可惜的,那么好听的声音啊。”
“他自己要作死,怪谁呢!”
“别提兰嗣音了,我现在粉冬凌,她人美歌甜,我喜欢死她了!”
“我粉白芥,他多才多艺,不但会唱歌,还会跳舞,又超级宠粉的,当他的粉丝简直幸福得上天了!”
“对啊,白芥自带仙气的!翩翩公子,一袭白衣,完全是我的梦中情郎呀!”
“嘁,长得跟一女的似的,身高只有那么点,冬凌站在他旁边也没比他差多少……”
“唷,您这么牛`逼,咋还跟咱们这些凡人一样呆在这儿呢?怎么?神曲不收你?”
“哈哈哈……”
含辞听她们讲话的时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动了动腿,休息够了。
铃兰串里的曲子换了一首,他听了第一句,不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
外面日头不大,含辞背着小行囊随处走着,行囊里有一个托钵,一只木鱼和一把小锤子,一块小蒲团,既能当坐垫又能当枕头。
柿霜在他走之前讲,丹阳的镇上有一处破庙,一般没什么人进去,晚上可以在那里住。
含辞在找破庙的路上遇见了他娘。
他虽然剃了光头,柳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含辞一声声唤着。
柳夫人目光触及到含辞头上的戒疤时,眉头皱起,跟含辞说:“跟娘回去吧,你爹和你祖母可想你了。”
含辞道:“娘,孩儿已经出家了,师父说,要断绝凡尘俗世,我不能跟娘回去。”
柳夫人微怒道:“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含辞低着头没说话。
柳夫人知道她儿子的脾气,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只好硬的不行来软的。
“含辞,你许久不在家,大概不知道,你爹他病得可严重了,躺在床上好些日子了,请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心心念念地要见你一面。娘这回出来,就是给你爹买药来了。”
含辞抬头,目光透出担忧。
柳夫人见他如此反应,知道这个方法有用,便继续道:“含辞,你跟娘回去一趟,就让你爹看你一眼,行不行?你知道他是多疼你的。”
含辞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头。
柳夫人露出笑容,将含辞带上马车,吩咐僮仆抓紧时间回去。
车帘飞起的时候,含辞探头往外望去,看见一袭栀黄的衣衫。
只有一瞬之间,那个人看向这边的时候,车帘落下来,含辞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看见他。
(五)丹阳小报:令尊又骗你了吗?
马车停在柳府正门口,含辞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赵四宝正好经过,他一身的汗,刚从街上看杂耍回来。
赵四宝瞧见了柳府门口的马车,也瞧见柳夫人揽着一个小和尚进屋,他心里咯噔一下,忙喊了一声“含辞”。
含辞头也没回一下,赵四宝慌了神,愣在原地,心想含辞怕是生他气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一声喊得急,还喘着气,听起来就像有人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自打含辞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柳府众多丫鬟家丁就开始跟击鼓传花似的,口口相传,门口没过多久就响起了鞭炮声,两串,声音又响又长,一听就是从百宝仓买来的原价正品“地老天荒惊雷炮”。
这种鞭炮名声响当当,凡有哪家壕户放了,紧接着必定有一群满怀仇富心理的激进分子要跳出来滔滔不绝。
果不其然,这次也毫不例外。
“我`操!谁放的臭屁炮?他娘的真是又臭又长!”
“有钱就能扰民了?老子一鞋底子甩脸上信不信?”
“靠!把老娘刚贴好的面膜都震下来了!有病啊!”
“谁啊!给我滚出来!我家冬凌的声音都特么被盖住了!”
“兄弟们,砸百宝仓,组队不?”
“……”
柳老爷默默地打了一个喷嚏,揩了揩鼻子,满面喜色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没来及穿就冲出屋子,迎面撞上了门口的管家。
柳老爷一屁股摔在地上,管家手上的托盘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管家吓得说话都哆嗦,颤着手要将柳老爷扶起来。
柳老爷一挥手,推开管家,坐在地上乐得像个孩子,眉开眼笑地喊道:“含辞!”
含辞望见他阿爹坐在地上,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柳老爷见含辞的表情不大对,眼里波光盈盈的,委屈得要命,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他忙问:“含辞啊,谁惹你不高兴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