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变成半个月，直到後来整整一个月都没再来。

宝玉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没有任何反应。

「你最近没和小师弟联系麽？」我实在忍不住，八卦道。

「他很忙。」宝玉又出了一天活动，在时装店的玻璃橱窗当活体模特，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休息十分锺换一身衣服再坐两个小时，如此一天来回，腿都是肿的，「我也很忙。」

我一直认为，人是有两面性的。我们所能看到的这个人，他展现的东西，仅仅是他愿意让我们看到的而已。这之中藏著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无论其第二性格为何，我们所能看到的，总是他最好的一面。

「你看你，」我嚼著烟屁股，边说，「最会骗人了。见过你的人都说你温柔，邻家大哥哥，又是温暖又是太阳的。其实你这人最冷漠了。对什麽事，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是做得一副好样子──」

不过呢，也可以说，对外的那种温柔，不过是宝玉的一种防御机制罢了，更可以说，那是能让他达到目的的手段。为了目的使净手段，不愿意和师弟在一起，也无非是因为他不能给宝玉带来什麽而已。至於没养，也不过是因为那时太过自恃清高。

说到底，不过是个冷漠而自私的人罢了。

宝玉扯开领带，扭开几颗扣子，一副不羁的颓然样子，「谁都不能随便对人剖心置腹，见人就说滚边去爷不想搭理你，早活不下去了。──得了，我上去了。」

「得了，我上去了」这句话，应该就包含了「滚边去爷不想搭理你」的意思……吧。--------------------------

出活动、拍杂志、在微电影里露个脸，宝玉的生活一成不变。如此从春至夏，都没见师弟过来，直到有天，公寓专属快递小哥送来一个快件，署名……「公寓没有这个人啊。」

「那俺再看家夥。」家乡话与普通话融合相当完美的快递小哥拿过快递，仔细看了一遍说，「地址就是恁这，恁再瞅瞅。」

那拗口的寄件人与收件人都是没见过的名字，我只得翻出住客单，一一对应。

「艹……」终於翻到宝玉那页，这人原来叫这名。

「是房客，他现在不在，我先代签吧。」

「嗳。」快递小哥皮肤黝黑，并不能准确传达出「羞涩」这一表情，但还是能稍微能感受到一丝不好意思，「那，俺先上去了。」

我十分脱力摆手，「你记得把俺改成我，不然还得挨骂。」

「嗳，好！。」快递小哥揉揉脑袋，憨厚笑笑，三两步砰砰砰跑上了楼。

艹，老子的公寓就是被这些不爱惜公物的家夥给破坏的。------------------

晚上宝玉回来，我把快件拿给他。

宝玉扫了眼寄件人，「是师弟啊。」神情微微复杂，随即撕开了外包。

万幸不是死亡证明，不是遗嘱，也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一堆照片。

──照片里不是师弟和别人的豔照，也不是偷拍的宝玉的鼗错，火锅店。

火锅店的门牌就叫「重庆火锅」，上下两层，两百平米左右，装修比一般火锅店精致大气很多，看得出很费心思。照片里面有火锅店开店时的场景，试营业的火热场面，还有师弟穿著厨师大白袍在厨房摆果盘的模样，以及一张收银台的照片。

「你来收钱吧。」照片後面这样写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说是已经给宝玉订了後天的机票，只要拿身份证去机场就行。

啧啧啧──这种言情小说才会有的狗血梗啊真是不忍直视！我一边感慨师弟的手段低端，一边翻来覆去把照片看了一遍，顺便感受一下青少年的粉红爱恋。

「生意不错啊，去当二老板吧，多划算。」我极力怂恿，「做生意才是最正道的，干你们这一行，迟早得被年轻人顶下来，谁能不老不是，做个小生意，大钱没有小钱不断，多好。」。

「……」宝玉把照片又装回快递袋，一言不发上了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吆喝。

「你够了！」宝玉扭头怒斥道，「我知道！」

哦，他在紧张。-----------------------

当晚之後，宝玉的房间沈寂了一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凌晨三点锺时，宝玉终於开始稀里哗啦砰砰锵锵收拾东西，疯狂大清理。幸好403房间那晚没人住，不然一定要投诉。

上午九点，宝玉扛著几大包行李打车去了机场。

「好好当老板娘啊！」我说。

宝玉郑重其事点点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别人「我一点都不紧张ok？？？靠啊我简直要疯了救命啊怎麽办偶读！。

「好啦好啦，总算有著落了。好好过日子啊！」漂亮青年做出一副「世界上最喜欢的人都被你抢了真是讨厌」的表情，实际上昨晚大半夜欢欢喜喜起来帮人去收拾东西，贡献出一箱子避孕套和各种情趣用品，理由是「你要把後面弄松软一些，我的荧幕情人才不会被你勒疼」「做攻也很累的所以你一定要提升一个受的素养」等等等等。

食物男孩躲在漂亮青年身後，抬起小手挥了挥，说：「掰掰。」

「掰掰。」宝玉温柔笑笑，「以後再见。」

这个笑容让我瞬间想起几年前宝玉在电视上的样子，海选时的宝玉，在舞台上唱完一首歌，笑时的样子。而後终於理解，为何有些人仅仅因为一个瞬间，就如此迷恋一个只存在电视中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