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得灼人,白灵飞靠在他胸膛上,恍然的笑了笑:
“你……来了……”
“是我……我来了。”皇太子单骑从丘陵顶冲到坡下,一路上忍耐的情感终于决堤:
这个无所畏惧的军神,竟然在战场上湿润了眼。
“景言……”
白灵飞动一动唇,接着全身瘫软,已经再没法反应。
“灵飞﹗”皇太子的心直沉到底——
怀里的人伤得无可再伤,身体软到这个地步,他知道白灵飞的骨架已碎到拼不回去了。
而少年全身还在不断冷下去。
“挺住﹗不许死在我面前﹗”景言用将袍裹紧他,前一刻的温柔全部转换成戮意,狠狠盯着长孙晟的帅旗:
“全军突围——﹗”
西边的新月不露光芒,昆仑巅上的花海与圣殿、却是静静被纯洁的白光笼罩住。
镜湖底忽然一阵颤动,激荡起的涟漪也汹湧浮上来:
那股暗流竟然是赤红色的,本来烟雾萦绕的湖面,这一剎那都转化成血域。
怨魂开始狼嚎般的泣呼。
整个镜湖积聚四百年的邪灵,都被那阵骚动唤醒了。
——怨恨、仇视、憎恶……四百年来找不到出口,此刻终于能肆意发泄。
恶灵不断往湖底某处兴奋地扑去,用血爪刮下猎物,扭曲又满足的笑声回荡著整个光明顶。
在偏殿中骤然惊醒的烟岚披起华袍,赤著脚匆匆跑过镜湖边的回廊:
那不是武功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
任易凡从湖旁另一边掠到,也和她一起望着镜湖可怖的景象——
全部湖水都被血蒸沸了,水汽与烟雾一起忘形舞动,不断往湖底的某一处蚕食,重复的搅动着整股血浊。
“怎么回事……镜湖怎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们骇然奔去祭坛上的圣殿,纯金大门却无风自动,缓缓往两人敞开:
“教王﹗”
只见扶光默默立在大殿尽处,北壁的墙窟满布巨型画像,而他却只凝神望着坛龛上的转轮。
——他用一指轻轻戳上圣殿转盘,在暗黑的阴影中悠然微笑。
“凤凰醒了。”
少年茫然睁开眼。
帅房的士兵连忙通报——“灵飞少将醒了﹗”
头痛得快要裂炸开来,白灵飞张着唇,嗓音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活下去,然后成魔吧,凰凰的继承者。
“啊……”
人刚开始微弱的挣扎,便被另一只手按回去。
“殿下﹗”
抢先入房的皇太子焦急的制住他,不顾一切地低喝:“快叫墨大夫﹗”
“別动﹗是我﹗不要怕,先躺回去﹗”
他跟景言在咫尺之距,却连半根指头都动不了。
意识又再开始迷糊,他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床边不断说话,嗡嗡声轰得他神经剧烈地痛,只懂抖著唇去唤景言:
“我……呃啊﹗”
皇太子难忍心疼,俯身环住白灵飞,一遍遍低柔的唤他,又转头对挑选完银针、在药箱迅速拿出各种丹瓶膏药的少女问:
“怎么你师父不在﹖”
“殿下叫的是墨大夫,我和师父一样都是姓墨的,怎知您到底叫谁﹖”
“太医院的妙手怪医,难道真已将绝活都授予首徒墨莲华了﹖”
“您去看看外面躺了多少士兵,不是每个大夫都要为您的少将随时候命的。”
墨莲华将几瓶软膏倒落一个瓷碗,熟练的拿起木条调配份量。
到了白灵飞床前,她向八军统帅瞪了一眼,“把手拿开﹗不然我怎上药﹖”
房内的郭定、张立真等本来心急如焚,现在都一致看得眼珠掉地:
姑娘你在逗我﹖连皇帝都未这么呼喝过皇太子啊﹗
景言果断让开床头位置,对着她背影沉声问道:“他到底怎样﹖”
“您来看看不就知道吗﹖”
他实在被逗够了,当著麾下将领的面前就发了火:
“本殿下不想听你废话﹗你到底能不能救他﹖﹗”
墨莲华纤手也凝顿了,仿佛没料到传闻中冷静自持的皇太子会这么激动。
“恕我直言,他……他脏腑几乎全碎了,臂骨和手筋、还有整条背骨,我都驳不回来。”她摇头低叹,“他现在还能醒过来,只是靠自身的内力撑着,如果再过——”
“我不想听如果﹗”景言忽然失控大喝,冷音回荡整间帅房:“我要你救活他﹗他不能死在这里﹗”
少女被他喝得愕住了,缓缓放下瓷碗,站起来对景言道:
“你以为我不想救活他吗﹖”她左想右想,怎都想不到不会刺激皇太子的措辞,唯有坦白低说:“但是凭内力撑住已经很勉强,他脏腑还在不断出血,別说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算真能活下来,他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废人——”
她再说不下去了。
房内几个战将都在仰天悲号,而唯一没有声息的皇太子、却是冷酷的过了份。
——天啊,她是去错了丧帐吗﹖
“我求你。”皇太子抓住她双臂,竟是平生第一次对人用上“求”字:
“我真的求你,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来。”景言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全军的药任你来用,只要你能救活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我求你救活他。”
墨莲华黯然点头。
“景……言……”
皇太子骤然回过头,瞬即掠到床边,却不敢再乱动他半分,只可以俯身听他说话:
“锋狼军……”
“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