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容的手掰开,抽出文书,最后紧握他的手:“嗯,倒是没有发热,可是也不能吹风了,春天的雨太凉。”
春末的雨,天上开始偶尔会闪雷光,春雷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到了时辰,相钰被相容催着上朝去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虞衡肯定也是一同焦头烂额地忙碌。
现在这个时刻最清闲富贵的应该就是相容了,一本书拿在手上耗时间,看了又看,其实脑袋里想的事情太多,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老仆人在外面敲门说,陛下召见,皇宫里佟公公亲自过来请正在府外候着。今天宁氏平反,母妃也能得到追封,一抔黄土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入皇陵,相容想这个时候父皇是要见他的。
府门外头,车马已经备好,阮公公领着人早候着他过来,还没等踩上马车,就有人从身后喊住了他。
“我在这里等殿下好久,好久。”是昨日见过的白姑娘,见是他,开心得不得了,“我请长姐配好药,很有用的,殿下你一定会好的。”
白清瑾牵着她的丫鬟走过来想把药亲手交给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守在一旁的侍卫拦住了。盱衡厉色的侍卫,“噌”的一声利剑出鞘,吓得白清瑾抱着药连退了好几步,她的丫鬟见了,对着侍卫见瞪起圆溜溜的眼睛,将她家小姐拉在身后护着。
丫鬟轻轻地拍拍白清瑾的肩膀,抚慰她后对着相容躬腰行礼,恭恭敬敬地行完礼:“晨时跑出家门,淋了一身雨,只为给王爷送这几帖药而已。”
相容一愣,转而看向站在丫头身后怯怯的白清瑾,咬着唇将药包抱得死紧,注意到他将目光投来,她抬起头看他,然后扬起嘴角,对他笑起来。
相容命令侍卫收起刀剑,言语里仍然是婉言拒绝:“这样的雨天,白姑娘回吧。”
白清瑾听见他对自己说话,雀跃无比,傻傻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给,就走。”
相容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客套地行了礼就伸手撩马车帘子进去,可白清瑾的丫头略有不愤,一把拿了白清瑾怀里的药就追了过去。
侍卫再一次将她拦住,正当小丫头不甘心要恨恨开口时一直在一旁不作声的佟公公走了过来,伸手挥退了侍卫,走到小丫头面前:“白姑娘对王爷的一片心思,现下替王爷收下了,只是这男女有别,你家姑娘还未婚未嫁,这堂堂淮王府门前人多眼杂,传出去是要委屈你家小姐的。”
在白清瑾期许的眼神下,佟公公接过过小丫头手里的药,道:“见天色,定又要下起雨来,你家姑娘身子弱,为免得府里头担心,快些带你家姑娘回去要紧。”
相容坐在马车里看着手里几帖药,包得严严实实,一同也付上的药方子上密密麻麻满是嘱咐,相容看了一会儿又垂手重新搁下。
帘子被撩开一角,佟公公在外面对着相容说:“这位白家小姐倒是天真单纯。”
佟公公看了一眼被相容放在一旁的药材:“其实陛下也只希望殿下过得好些罢了,陛下总觉得皇贵妃命苦,当父亲的总是担心孩子,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等一会儿您就顺着点陛下吧,说什么您应着就行。”
相容不作声了,佟公公是看着他长大晓得相容虽然生来一副软心肠,但是倔起来谁都掰不动。
是佟公公先进殿的,上次父子俩不欢而散,皇上无比气恼,佟公公费了不少口舌去劝。佟公公有时觉得可悲,堂堂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能说真心话的没有一个,心里怨怼气恼无人可诉,宁皇贵妃死后更是寂寞了,这二三真心只能对着他这个无儿无女的卑贱老仆倾诉。
“来了?”皇上的声音有些嘶哑,坐在软榻上,膝上放着宁皇贵妃生前抚的琴,手在旧琴弦反复滑动,“相容来了?”
佟公公回道:“殿下正在殿外呢。”
皇上看着这琴,神伤道:“相容的琴是他母亲教的,他母亲从小就疼爱他,她这个人最溺爱孩子,事无巨细都是亲自教导,她若是晓得相容这样不爱惜自己她一定伤心,朕也没脸去见她。”
佟公公摇摇头:“怎么会呢,是陛下多想了。”
“我听说白太医家有位小姐,承袭白太医一身医术,做父亲的总要为他打算,如果待在相容身边但是不错……”说到这儿,皇上胸腔闷闷,长呼一口气稳定气息,“让相容去偏殿,将朕拟好的传位诏书拿去给相容看了。”
佟公公领了命,正要转身的时候,皇上开始咳了起来,佟公公忙上前去照顾。
帕子捂着,一条雪白的帕上尽是血,触目惊心。
佟公公脸色一白立马起身准备叫人时,皇上死抓着佟公公的手,瞪大眼睛:“替朕……替朕看着他,他不能和他母亲一样……”
养心殿佟公公匆匆蹬着步子跑出来,传太医的口令立马就发了下去,领命的宫人慌张地淋着雨去太医院请人,宫人侍卫太监,该出宫请王爷们的赶紧去请,该向各宫娘娘禀知的都去了。
天边乍亮,整个偏殿都在一瞬间照亮。
“轰隆!”紧接着就是天边一声巨响,这是入春来最响的一记雷鸣了。
终于打开偏殿的大门,佟公公看了一眼皱着眉等待许久的相容,深吸一口努力稳着声音:“十三殿下,陛下不好了。”
该是最明媚的春日里,惊起一道又一道的响雷,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人能预测下一秒又是怎么样的悲欢离合。
太医院的太医们终于赶到,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