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还记得我爹说什么吗?”
我默默不语。
“在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个兄弟,你也只有我。”
我闻言一震,抬头看他,他却别过脸不再看我。
“我……想留下。”
“不行。”他立刻打断我:“你这个样子,不要想一个人守孝了,什么时候病倒了都不知道。”
“可是,我爹过世后我没有守孝,一来是因为我要应试,二来我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也没有人非议我,若是你的话,恐怕天下人的嘴都放不过你,不如我替你……”
“不必了。我原本上书回京,要留在这里三年,可是西南出了叛乱,皇上准我夺情,马上就要去镇压叛乱,你也和我一起回京。”
我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住在龙府一年半的时间,大部分时候都在书房里捧着药碗攻读典籍,偶尔会出门去洞香楼喝茶,听听文人士子们对时事的品评,后来干脆让小厮去听回来再告诉我,我自己则在书房置榻,读书练字,几乎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
“江公子,少爷有信。”龙府的人已经把我当成半个主人了。
我绕过一堆一堆的书册,走到门口接过信,快速阅过,笑道:“今早琮儿从茶楼回来说西南叛乱已定,果然如此。福伯你准备一下,大哥就要回来了。”
年迈的管家登时喜笑颜开。我把信叠好放在怀里,走出书房,在花园里慢慢走着,春风湿湿的带有泥土的味道,金黄色的嫩柳在水边自在飞舞。我心情大好,深吸一口气,一年半了,叛乱终于平息,龙非邪要回来了。
十天后,镇国将军班师回朝。我知道他先要进宫,就吩咐福伯先把府上布置一番,把龙非邪的房间置换一新。龙府虽然很大,人丁并不兴旺,龙中天和龙非邪都不在,便没了主人家,下人也很少,所以平日里总是有些冷清,竟比不上京城随意一个富人之家。今日看府里人来来去去忙个不停,到处张灯结彩,热闹不少。
我帮不上什么忙,又没心思去书房,只好坐在厅里等候。过了酉时也不见人进门,我料他断然没有宿在皇宫的道理,正想再叫个人去打探消息,琮儿兴奋地跑进来喊道:“少爷回来了!”
我连忙起身出去迎他,却在回廊上远远看见一位白袍银甲的将军稳步走来。
“含章。”满目星光落在我身上。
“大哥。”我笑答。
乾祐七年春,镇国将军平定西南蛮人叛乱,朝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将要赐封龙非邪为镇国公。
“琮儿,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正在临帖,听见这个消息,眉头一皱,停下笔。
“公子不知,今天茶楼的人全都在说这件事呢!”琮儿擦擦额头的汗,拿起水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
“你很高兴?”
“当然了,公子不高兴吗?少爷就快要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公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琮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无奈地摇摇头:“你帮我备车,我去兵部找大哥。”
“少爷今早出门,却又回来了。”
我来到龙非邪的房门口,见他正在屋内坐着擦剑,敲了敲开着的格门:“大哥。”
“含章,过来坐。”
“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进宫了一趟。”龙非邪语气冷了下来。
“刚才看大哥眉间杀气很重,所为何事可否说给我听?”
“你不用管,我叫福伯给你买了批人参,你好好调理身体。”
我苦笑:“我心结难解,喝什么药都没用。”
龙非邪目光一闪,气氛原本有些尴尬,过了一阵他突然淡淡开口道:“含章来找我何事?”
“听说皇上要封大哥为镇国公?”
“你知道了?”
“看来是真的了,”我无奈一笑:“大哥怎么想?”
“怎么想?我三十岁不到就成了国公,皇上对我恩宠已极。”龙非邪冷笑道。
“那是旁人的想法,大哥不想做。”
“含章?”龙非邪双目星光一闪,目光柔和下来看向我。
“若是大哥做了国公,就不能再有兵权,不能驰骋沙场快意杀敌,做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国公有何乐趣?”
龙非邪拍案大笑道:“知我者,含章也。”
“大哥要怎么办?”
“我龙非邪岂是任人宰割之人,若是强逼……”龙非邪冷冷看着手中宝剑。
我吓了一跳:“大哥言重了。”
“言重?今日竟跟我说什么要我进宫执掌凤印!我平生最恨龙阳之事,更何况是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奶娃娃,简直荒谬!”龙非邪眼中戾气暴起,一掌震碎了桌上的茶盏。
皇上对龙非邪的执念,我心中清楚,笑道:“天家素来薄情,我看皇上却对大哥有几分真心,大哥功高震天,皇上压制正是为君之道,总没有加害之心。大哥不想做国公,小弟自有办法。”
“你?”
“大哥放心,只要三日,我让大哥做不成国公。”我站起来拱手笑道。
京城突然传言纷纷,说西南大乱首功在阵亡的副将谭兴,而镇国将军龙非邪不曾为父守孝,虽为夺情然未曾尽孝总是事实,本来朝中不少官员就对龙非邪年纪轻轻得此殊荣心有不满,一时间朝野上下反对之声大起。龙非邪又当廷推辞,皇上不好再坚持,封龙非邪为国公的事情就此作罢,只是赏了金银田宅,准他带剑上朝。
“含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