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请不要再问如此无礼的话,侑葵小姐。”鬼切不悦地加重了语气。
“是吗……”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源侑葵有些酸楚地说道:“真是一把好刀啊。”
“只是可惜,明明长着同样可爱的角……却做了那么多不可爱的事啊……”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请容许在下先离开了!”鬼切握住了膝前卸下的佩刀。
“两颗都是悲痛之心。”
源侑葵突然的一句话,让鬼切握刀的手一滞。
“受到族人诅咒的平氏小少主食下恐惧与悲痛之心后便会醒来,可惜他长大后会受到心脏影响,给平氏带来灭顶之灾。”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屋外褪色的黄昏:“‘扬羽蝶’终将断翅,‘笹竜胆’依然盛开。*‘源平合战’后,只会剩下源氏发扬光大……对哥哥来说,是好事。”
鬼切错愕地抬起头,源侑葵的黑眸已变得赤红,血泪从眼眶滑落,她却依然微笑着。
从袖中取出一枚镶有银铃的紫色御守,源侑葵交予到鬼切的面前:“这是为明年隅田川花火大会准备的,我等不到了。有机会的话,还请帮我挂在烟花之下的树梢……挂得越高越好。”
待鬼切迟疑着接过后,源侑葵跪下,恭恭敬敬地俯身贴面于榻榻米道:“拜托了。”
鬼切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无可压抑地艰难呼吸着,耳边还回荡着源侑葵的那句:“沿宿命的轨道行进便是未来。死亡是我的宿命,而你的宿命是……”
他回避了,他不想听到任何自己的未来。
后来鬼切无意间路过,那个寝殿的门上已被系了厚实的锁。
“为了避免她的疯人疯语吓到来源氏府上做客的贵宾们而已。”面对鬼切的询问,源赖光是这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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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小少主的心疾果真痊愈了。
为了感谢源赖光的良方,平氏的家主不仅亲自登门拜访,还送上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华贵的西阵织与各类精美瓷器。
“真是多礼了。”源赖光笑着婉拒了平氏家主的美意:“吾只对各种名刀感兴趣。”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仅一夜,院子里的雪便积了足足有半尺深。
天蒙蒙亮之际,整个源氏都回荡着庄重的礼乐。
今日是源侑葵被献祭神明的日子。
在身穿白袴的特级巫女的搀扶下,顶着华冠头饰被蒙住双眼的源侑葵缓缓行进。
神官们的狩衣如户外的雪般一尘不染,他们手握笏板口中咏颂着祓词,伴随着三味线与尺八合奏的礼乐带领队伍的前端。
“为了保佑源氏的基业,献祭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源氏的长者们窃窃私语道。
源氏家族的众人无论老弱卑贱身份高低,早已跪了一地。所有人低着头,不被允许直视神明的祭品。
鬼切随弑恶、风斩等同伴一道跪在源赖光的身侧。
那双被搀扶的小小木屐行进到源赖光的跟前时稍稍停驻了一下,又继续缓缓向前走去。
通过眼角的余光,鬼切瞥见源赖光紧握的双拳——已渗出血来。
出了源氏的大门后,源侑葵安静地坐进矮轿,在风雪中随队伍离开。
随源赖光跪了很久的鬼切,又默默陪着他一道来到了那个空旷而萧条的庭院。本来荒无人烟的偏殿,因为主人的离去和簌簌落下的雪而显得更加沉寂。
源赖光的视线突然像定格般凝视前方,鬼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枯死的树下不知何时码着一大一小两个牵着手的雪人。
大的雪人身上写着“光”,小的雪人身上写着“葵”。因为不断落下的雪花,字迹几乎要被覆去。
源赖光沉默着一步步走去,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拍了拍小雪人的脑袋。
鬼切想了想,犹豫着跪在雪地里,双手呈上一枚紫色的御守:“侑葵小姐的。”
闻言沉默半晌的源赖光颤抖着手拿起时,引得上面的银铃叮叮作响。
不顾禁忌解开御守的锦带后,鬼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主人的眼泪。
一滴一滴,落在御守表面那枚代表着龙胆花的家徽上。
暗藏在御守袋内纸条上的字迹娟秀而工整:“祝哥哥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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