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离的灵魂、断裂的刀刃……
「说到底不过也是过时的废物。」
「你们已经没用了。」
「身为审神者,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听见安定痛苦的呐喊。
他听见刀剑混杂在一起的嘶吼。
一起生活过的本丸,如今已经化为废墟。耕作过的田地满是狼藉,曾经大家一起休闲喝茶的外廊被破坏得无法再作为休息的场所了,马场内空空荡荡,俨然一片衰败荒凉的景象。
我……到最后都被爱着?被强制性的碎刀,他的意识却保持着异样的清醒,折断的本体被人肆意地丢落在地上,遍体鳞伤的身子摇摇欲坠。
不甘、痛苦、仇恨——
“被爱着哦,清光。”熟悉的气息,恍惚间有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满是血污的脸。
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还有至始至终被灵符遮住的双眼。
背叛者!
大骗子!
他在内心叫嚣着,却没有力气和勇气推开那双温暖的手。
“去找新的主人。”
“然后活下来。”
一阵毫无缘由的狂风,掀起了灵符的一角,昏迷的前一秒,清光终于看清了那掩藏在灵符下的那抹殷红。
啊,是红色的。
如血一般的红色眼眸,流转着温柔的光。
·
“……清。”
“清光!”
清光反应过来,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距自己不过咫尺,比常人多了些许凌冽的红色瞳孔里面满是关切。
他……在担心自己?
清光这才发现,火神有着和那个人一样的瞳色。
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与火神之间的距离,换上毫无破绽的笑容:“就是那样,你的刀帐里虽然目前只有我一把刀,但是我的性能可是一流的哦!我会打扮得可爱的,所以。”
“请好好疼爱我哦。”
他笑着捻了捻耳边的耳坠。这番话,他只对那个纵使看不清全脸却仍散发着温暖光芒的那个人说过,那个赋予自己人形,让过时陈旧的老物以全新的姿态从历史的洪流中破浪而出。满怀希望的话语,而今却连说个完整都显得十分困难。
低着头,不安的手指在冰冷的刀柄上点着。随即,清光感到自己的头上多了一只手,安慰性地搓乱了他的头发。
明知道对方的岁数可能足够自己转世好几个轮回,但看到那个勉强堆砌起的笑容,他就忍不住想安慰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少年,虽然他不是人类。
“啊!抱歉!”火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的动作,反射性地收回了手。
清光覆上刚才他触碰过的地方,与之前审神者不同的粗擦宽厚手掌。
莫名的安心感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清光的沉默,火神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总之,我会尽力帮忙的,助你早日成佛。”
清光抽搐了一下嘴角:请别再给佛祖增加工作负担了……
火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把这儿当自己家吧,清光。我先去睡一觉。”
“等等。”略显犹豫地叫住了打着哈欠往里面走的火神,清光抬头看着他,“还有一件事,我们刀剑将性命和忠诚献于审神者,相对的,审神者也需要给予刀剑同等的代价。”
火神认真地想了想,一脸严肃:“汉堡可以吗?”
清光:……???
“抱歉,我忘了你不用吃东西。”苦恼地抱着双臂,火神皱着眉继续思考。
在相继否决了各种奇怪的提案后,清光叫了停。
“你的名字就好。”
“我的名字?”火神歪着头,一脸不解。
清光点头:“对,按道理说审神者是不能轻易将自己的名字透露给刀剑,不过你已经告诉我了,那么’火神大我’就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不能告诉其他刀剑哦。”清光故作神秘地将手指抵在唇上,眼中闪着孩子般狡黠的光芒,“不然你会被他们神隐的。”
神隐?
虽然仍旧一头雾水,但无奈实在抵抗不过睡神的召唤,火神一边应和着一边朝房间内走去。
清光:……审神者是个天然还有救吗?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对于一个人住来说过于空荡的屋子顿时归于寂静。百无聊赖的清光开始打量起自己新主人的房间来。房间意外的整洁干净,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地摆在应有的位置上。唯一较显突兀的就是角落放的那颗橙色的球状物体。头脑很灵活的清光一下子就将那玩意和火神口中所提到的“篮球”挂上钩。
篮球应该已经闲置有段时间了,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灰尘。
顿感无趣的清光重新坐回了柔软的沙发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召唤自己的并非先前暗暗期许的女审神者,而是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面容略显凶恶的男性。男性审神者相较于心思缜密女审神者的来说,面对全员皆为男性的刀剑来说有较多劣势。加上现在对人类抱持敌意的刀剑,第一印象肯定就不好,想要他们亲近新的审神者更是难上加难。
身为刀剑和人类之间沟通的桥梁,清光觉得压力很大。
想那么多也没用。清光用双手环住曲起的双膝,怔怔地望着并未关严实半掩着的房门。
等他醒来再说吧。
我的……主人。
·
送走最后一名患者,终于能喘口气的绿间疲惫地靠在软椅背上。丢在一边的手机在几小时前曾震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