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并没有告诉潘雨梅,怕她心疼自己又得产后抑郁症之类的。潘雨梅以为他还是那个出手阔绰的大少爷,刷卡依然没什么节制。傅墨劝她少用点钱,可是潘雨梅并没有当回事。傅墨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她花的,最后不得不告诉她自己没了身份,现在银行里的钱一分钱都动不了,只能去外面打黑工。
潘雨梅震惊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傅墨跟他爸到底是有多大仇,竟然要让他用“假死”的方式逃离他爸。潘雨梅问他,可是傅墨不说,他说他还没准备好把理由告诉她,等时机成熟了他会说。潘雨梅还是体谅傅墨的,不再逼他。
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把省出来的一点钱都用在刚出生的儿子身上,许家的房子太大,电费、水费、暖气、草坪维护费都是大开销,两人只好搬到了城中的便宜公寓里。为了那点钱每天都累得精疲力尽,生活却依然过得只能算清苦二字。潘雨梅熬不下去了,以前她在家里也是被爸妈捧在手心上的,现在只能在小公司做个文员,拖着个刚出生的孩子,还有个没有身份的餐厅帮厨男朋友。她根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生活,难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让傅墨回去找他爸要点钱。
怎么可能回去找傅明皇,可是潘雨梅不明白,傅墨又没法跟她解释清楚,两人为了这件事没少争吵过。潘雨梅都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怎么傅墨突然变得好像隐藏了好多秘密。她原本爱他也愿意嫁给他,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傅墨不是原来那个帅气开朗的大男孩了,他总是有很多事埋在阴暗的角落里,她看不清楚。
生活是残酷的,从不会因为谁过得太可怜就轻易放过,少有锦上添花却常常落井下石。后来关于钱的事,潘雨梅干脆不提傅明皇了,她说日子都过得这么难了,让许锦辰救济一点总可以吧。可是傅墨认为许锦辰已经帮了他太多,总不能靠许锦辰养自己这一家子。潘雨梅说傅墨太固执死要面子,傅墨也对她的想法不敢苟同认为太过自私。没有人想整天吵架,可是一遇到钱的问题总是要吵得不可开交,而钱的问题又占据了他们生活的大部分时光。
原本傅墨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做了这么多年被人娇惯的小太子,他根本没有多少耐性,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感情。潘雨梅明显地感觉到傅墨对她的态度变了,三两句话说不拢就要朝她发脾气,动不动就甩手摔门。她并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这才是他对待感情的真正的样子,因为有傅明皇任他胡作非为,所以他可以随意闹脾气撒野。可是潘雨梅不是傅明皇,傅墨的冷淡和无理只会让她也气得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有时候傅墨躺在吱呀作响的窄小双人床上,会想家想得浑身难受,想到最后都恨死傅明皇了,傅明皇把他宠得太过分,让他除了跟父亲撒野就什么都不会了。
他想念家里的舒适,想念那帮吵闹的朋友,也想念傅明皇的无度宠爱。
可是他不能回去,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为了摆脱傅明皇获得自由也好,为了证明自己没了傅明皇也能过下去也罢,傅墨再想念过去奢侈舒心的生活,也不愿意重新回到那个金丝笼子里。
许锦辰偶尔跟傅墨报备一下国内的情况,傅明皇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傅墨是知道的,只是傅家的消息封锁得很严,许锦辰也并不知道傅明皇的病究竟有多重。
傅墨其实不怎么担心,傅明皇壮得像头大狮子,他相信自己的离开会让傅明皇伤心,但他不相信伤心也能让一个人憔悴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傅墨也不知道,伤心欲绝,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词语。
有天傅墨清早起来,潘雨梅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都有不屑。
“你昨晚说梦话了。”
傅墨没当回事,随意应了一声起身去换衣服。
“你在叫爸爸。”
傅墨在提裤子的手愣了一下,幸好是背对着潘雨梅,他装作没听到继续动作。
“像在叫床一样叫爸爸。”
语气里的鄙视如此明显,傅墨几乎就要暴怒,一把火噌的涌到胸口。他当然气潘雨梅说这些话,他也气自己离开傅明皇都快一年了,却依然会做那样一夜旖旎纠缠的梦。最后他一言不发离开了家。
那天之后潘雨梅终于抓到了点苗头,为什么生日那天傅明皇会把傅墨伤成那样,为什么傅墨即使假死也要离开傅明皇,为什么傅墨宁可去干苦力也不向傅明皇求助。这下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你对你爸,是不是……有那种感情?”潘雨梅问他的时候,强调了“那种感情”,这在她看来就是变态。
傅墨想否认,可是潘雨梅都已经听到他夜晚做梦的内容,他骗不了自己,梦到过那么多次,梦里的自己都是那么享受,心甘情愿地沉沦。
傅墨真的是恨死傅明皇了,就算远离了他,潜意识和这个不愿受苦的矜贵身子依然不可抑制地在想念他,即使是“死”了,傅明皇依然把他握在手里。
傅明皇在教堂里看着高大的十字架,突然打了个喷嚏,管家忙上去给他披上外衣,又快要入夏了,季节交替的时候最容易生病了。
傅明皇转过身来对管家说:“走吧,回家。”
管家不太确定他的意思,他在教堂里住了数月,天天就在十字架前跪着忏悔。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