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那两条缝里的眼珠子朝小鲜肉滚了滚。
小鲜肉被受的临阵脱逃吓得不轻,隐约明白了这人绝对得罪不起,立即自觉地起身走去,赔着笑替他倒酒。
影后好歹是全剧组最大的腕,制片人没忘了打个电话去致以慰问:“要不要紧呀?需要我派车送你去医院吗?”
影后:“……什么?”
制片人:“你不是吃坏肚子了吗?”
影后没有立即接茬,微微皱眉思索着。
恰在此时,手机响起提示音,另一个电话进来了,显示的联系人是受。
影后扫了一眼屏幕。
制片人:“喂?”
影后笑了一声:“您消息太灵通了,我还想捂着呢。没什么事,吃点药就好。”
制片人油腻地笑道:“行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呵呵呵……”
受等了半天,电话终于通了。他已经逃出了餐厅,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压低声音说:“真不好意思,求你件事,如果制片人问你——”
影后轻笑:“我已经帮你圆谎了。”
受能听出对方语声中的愠怒,连连赔礼:“实在抱歉,太冒犯了。”
影后:“怎么回事啊?”
受:“咳……是我不胜酒力,想逃跑……”
影后没有吭声。
如此明显的搪塞,连被戳穿的价值都没有。
如果这是个坑,未免挖得太低级了。
“撸串吃坏肚子”这种花边小新闻,虽然有损影后格调,但终归无伤大雅。但“同组男演员深夜送药”的爆料,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圈中虎狼环伺,如果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也活不到今天。
受被冷风一吹,脑子逐渐清醒,开始意识到了影后沉默背后的怀疑:“我……会拜托制片人别说出去的。”
影后嗤笑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这么傻白甜就太假了。
受也知道,继续扯谎是无法取信于人的。想请人帮忙,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受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道:“饭局上有我不敢见的人。”
影后愣住了。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毕竟在她看来,受这把年纪能改名换姓杀回圈中,还一上来就拿到男一号,只有两个可能:不是自己混成了大佬,就是找到了靠山。
影后自己也是一路杀上来的,“见都不敢见”的人,多年前就不存在了。
她经历了很多,也见过了很多,早已学会了不好奇、不惊讶。
然而今夜受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疑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或许是因为年轻时的交情总是比较走心。
又或许是因为,受在此夜的求救之举,透着一种无言的信任——说明他那时也是走过心的吧?
但影后知道自己不能问下去了。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年轻人了。
影后最终轻描淡写道:“行吧,你欠我一顿饭。”
受:“当然当然,一顿大餐。”
第二天,影后醒来时几乎做好了应对“同组男演员深夜送药”通稿的准备。
圈中虎狼环伺,大家原本都是演员,真真假假更加莫辨。
然而这一整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小鲜肉精神萎靡,嗓子也哑了,显然度过了难忘的一夜,情绪却还算平静。
昨晚在饭局上,他很快弄清楚了那胖子的身份。散场后胖子笑眯眯地将他往车上带,小鲜肉怕得直冒汗,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胖子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于是玩法变本加厉。天亮时小鲜肉全线崩溃地趴在一滩不明液体中,开始相信自己确实是只狗。
胖子看了看天色,笑眯眯地将衣服丢给他说:“你该去片场了。”
他的顺从换来了不少打赏。
坐在来剧组的车上,小鲜肉闭着眼睛给自己灌心灵鸡汤: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d kkes yer,就当是为事业做的投资吧。
昨天的他还只是个普通人,对特权阶级心存畏惧,对特权本身又暗存憧憬。
今天的他,已经跨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鲜肉的适应能力实在不是泛泛之辈可比。
唯独遇见受的时候,他切实地感受到遮羞布被一层层地扯了下来。第一层是因为对方显然对胖子的事心知肚明。第二层是因为对方真的试图阻拦过,而自己没有接受。在走进那道门时,自己潜意识中已经做出了选择——小鲜肉觉得受对这一点也同样心知肚明。
这种彻底的尊严扫地令人极度不适。
小鲜肉难堪地想:他也没有真想帮我逃出去,否则……
但小鲜肉不是蠢角色,看见了青云直上的曙光,却不忙着翻脸得罪人。只是面镀了很多,称呼又从“哥”变回了“老师”。
下午,最后一个四人镜头拍完了,中年组顺利杀青。受与影后一起坐上剧组的车,带着助理和行李去机场。
车子停下等红灯时,受望着窗外,看见路边有人守着炉子,在卖烤红薯。
受知道身旁的影后也看见了。
但他们谁也没有出声。
红灯转绿,车子默默开走了。
接机的车子停在机场外。
攻坐在车里,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手下:“老总,您之前让我盯着的那个导演,已经在家待业半年了,最近好像有点不安分……”
攻面无表情地听完汇报,点头道:“知道了。回头帮我去办点事。”
攻挂了电话,探身过去推开另一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