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轻响了一下,是笔盖合上的声音,黄煜斐的声音,也很温柔。紧接着,李枳感觉到自己的衬衫被人好好地掖进了裤腰里,乱糟糟的褶子也被抹平了。他只觉得腰上仿佛还有方才那团热意,转过身去,歪头看着黄煜斐:“谢谢你。”
“还差不到十分钟,”黄煜斐把目光钉在手表上,因为心知再盯着李枳红扑扑的面颊瞧个不停,自己或许会对这个标了自己记号的无辜家伙,干出些qín_shòu不如的事情,“还有什么想对我讲吗?”
“没有。”李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回答得直截了当。
“那——接下来加油啊,我会在下面看的。坐在第一排。”黄煜斐勉勉强强看向李枳,又勉勉强强地尽量显得心无旁骛。
“我也会看你的。”李枳的目光仍然十分率直。
“真想给你录像。”黄煜斐笑。
“哥,你笑得真心虚,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干嘛躲我,”李枳上前一步,差点和他贴上,狡黠道,“我的腰那么好看?”
“……没有不好意思。”
“那你干脆亲我一口,我就信你没害臊,”李枳还是偏着脑袋,一脸的天真烂漫,“亲未成年人,只是亲一下,不犯法吧。”
黄煜斐怔了足足半分钟,他心里算得上翻江倒海。最后,他默默心道,的确不犯法,但也不君子,去他的君子。于是弯起眉眼:“你知道吗?明天你生日的时候,会去喝酒,然后遇见一个垃圾一样的,男人,”说了一半,才意识到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做梦也改不了马后炮的事实,他更不想让李枳因此陷入烦忧,便又解释道,“但是,你不用害怕——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你觉得过不去的事,最晚也会在两年后结束。”
“反正遇到你之后就都是好事了呗?”
“我是希望你这两年能轻松,也能勇敢,前面有好多好多事情在等着你,”黄煜斐眼角盛着柔软的阴影,“十七岁也是很好的年纪。”
“我大概懂。”李枳摸了摸耳垂——他尚未钉上耳钉,“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嗯,还有件事,”黄煜斐琢磨着,最终还是把那掂量半天的话说出了口,“如果记得住这个梦,明天尽量就别去喝酒了。我现在陪你过生日。”
“那……好啊。”李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听了这么多,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未来那些,强迫他改变,强迫他碎裂的东西,他鲜嫩的心里只装得下用好听的、干净沉稳的声音和他说话的人,以及近在眼前的那个带着温度的亲吻,“反正你快亲我。”
“到我怀里来。”黄煜斐张开双臂。
李枳扑进去,快活地扬起脸,大声要求:“你得把舌头伸进来!”
黄煜斐固然是,又惊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露怯,按照李枳的要求做了。他有种抱着二十六岁的李枳亲吻的错觉,又或许并不是错觉,反正都是同一个人,身高体型差别也不大。倒是李枳,方才还大言不惭,现在却被亲得歪七倒八,陷在黄煜斐怀中,喘息间不时哼哼几声,没章法地乱咬。
两个人都渐渐不对劲了,尤其黄煜斐,他觉得自己濒临犯罪边缘。
幸好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有人在外面嚷嚷:“锁门干嘛呀,还五分钟我衣服都没换呢!”
李枳扶住黄煜斐的肩膀,抹着略红肿的嘴唇,被外面的吵吵惹得满脸厌烦:“这人今天跟我杠上了!”
说罢他去开门,姜河一脸贼笑地从门口探进脑袋,看着黄煜斐:“哟,原来是你俩,真对不住打扰了啊。”
“我去上厕所,别挡道儿。”李枳把他推开,那意思是让黄煜斐跟上,但黄煜斐没有立即按要求办事,反而暂且留在屋里,看着正准备换上制服的姜河。
姜河扭扭捏捏:“不至于连我都要看吧,基佬这么恐怖?”
黄煜斐神情平和:“你喜欢李枳。”
姜河大惊失色:“啊?”
黄煜斐还是面不生波:“喜欢他的话,以后在学校,他受到什么委屈,你要帮助他,他被孤立,你要陪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姜河愣了十几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才目光笔直地看向眼前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你不怕我把他抢走?”
“我只能拿住他十九岁之后的人生,”黄煜斐笑了笑,有自信,有落寞,但更多的是一种能滴下水的柔情,“不甘心是肯定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在此之前,有人可以照顾他。”
“我知道了。”姜河脸上惯有的那种鲁莽快速地消失了,他微微颔首,“我尽量吧。不保证做得好,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总之先谢谢你。”黄煜斐心想,你大概的确没有做好,却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倒真有种大哥哥的风范,“首席小提琴手,你也很厉害的。”说罢他转身,从这小平房里走了出去。
那场合演,老师对李枳非常满意,李枳也对自己非常满意,他只要看向台下安静坐着,专心看向自己的黄煜斐,心中就横生出一种骄傲和踏实。哪怕这教室又破又旧,也给他一种身处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感觉。然而,挂钟的指针不停地转,越往后,李枳就越不敢往台下那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