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给我叫个唱曲的来吧”
“……”
“不行啊,那你唱一支也好啊”
殿汐每日有林双照顾,腿上的伤好的特别快,这几日慢慢的能下地了。
林双在厨房给他熬药,烟熏得洁白的小脸上一道道黑。
殿汐拖着刚能下地的腿走去厨房,一进去便看见林双瘦小的身体坐在火光前面,脸上一条条碳黑,热腾腾的火光照过来,洁白的小脸上绯红一片,似是那晚霞落日时的天空,叫人心头一阵暖意。
“你怎么下地了?”林双抬头看见瘸着一条腿的殿汐站在门槛边,嘴角一抹诡秘的笑微微上翘,也没有多想,便赶紧站起来去扶他。
一凑近,林双身上豆腐的甜香夹杂着药香便入了殿汐的鼻子。
“来看看你”殿汐说,故意的趁着自己腿有伤使劲往林双身上靠。
林双瘦小没劲,却硬撑着,架着殿汐的胳膊往床上抬。
“腿还没好就别下地了”
“闷得慌”这倒是实话。
“等过几天好了,我再带你逛逛”
“嗯”
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像殿汐平日的作风。
往床上坐的时候故意用胳膊一搂,林双脚下一个不稳没站住,整个人扑倒殿汐的怀里。
啊……惊吓一声,赶紧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没压到你腿吧”
殿汐一脸沾了便宜的笑“没有”
“那就好……”说完转身去厨房继续熬药。
小屋里安静温暖,厨房飘着缕缕药香,火光映照在林双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火光太热还是某人的怀里太暖,忍不住脸颊上一阵绯红一直蔓延到眼眸。一只手用蒲扇继续扇着火,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攥起了裤腿。
林双的生活每日反反复复,单调乏味,但自小就这般生活早已经习惯了。
可殿汐是见过繁华万千,喧闹吵杂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之间。
想方井村到了戌时便都各自回家,吃过晚饭便百无聊赖,而在京城这个时间,才正是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娱乐时间。
赌场里吆五喝六的下注,酒场上推杯换盏的狐朋狗友,你怀里的翠萍美,还是我怀里的秀竹俊,谁谁谁家又刚收了一位绝世佳丽,腰细臀满身软,拱手送得一对翠玉镯子,只求下次带出来见见,一睹芳容,是不是真如传说中这般迷倒万千。
方井村的夜和京城的夜都不一样。
京城里的夜特别短,散仙楼里的灯刚刚关掉,抬走的抬走,坐轿的坐轿,洋洋洒洒刚送走这批正直年少醉意朦胧的纨绔子弟,房梁上的猫似乎终于不用再听他们的划拳劝酒,伸了个懒腰准备好好睡一觉,店小二吹灭挂在门口的灯,转身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打着哈欠关上门,这京城的夜刚刚安静了没多久,便接上了刚明的天。
而方井村的夜似乎更黑,更长,更安静,那个瘦小的身影也显得更孤独。
听殿汐讲京城里的发生事情变成了他俩每天晚上渡日的唯一消遣。
京城散仙楼里唱曲的歌姬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中没落逼不得已进了散仙楼,一曲琵琶断肠催泪,好不容易碰上了梁员外家的侄子,以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知己,芳心暗许推心置腹几尽柔肠,结果还是生生叫人遗忘在了散仙楼里,日日见那人怀中又搂着一位。
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京城里纨绔子弟的生活从来没有真心,踏着他人的泪笑到如今,哪知道什么是珍惜,什么是寂寥。
殿汐有个哥哥叫殿子期,从小十分疼他,比父亲母亲还要宠溺,便是要上房梁摘星星月亮也予以他,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撒野。家里的大小事宜一应是哥哥来处理。殿汐打小学习一般,哥哥却十分勤奋,大概万事就是因为有这么个出息的哥哥,所以自己才可以逃过一劫。
在京城一提到殿家,所有人凡事都说:反正殿家有殿子期。
对,反正殿家有殿子期。
进货,卖货,送货,收帐一应是他哥哥处理,从来家里送货走镖局,殿子期都会再压一车亲自护送走另一条线,这么多年就被截过一次镖,家里人都急疯了,到处找人处理,殿子期不慌不忙独自一人上了虎威山,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从此以后所有货再走虎威山从来没被截过镖,还有绿林好汉一路护送,你道这殿子期是不是有本事。
虎威山那大当家的叫陆凌,外号“陆三鞭”,手中一把长鞭抽的是响天动地,算不上武功盖世,也绝对是武林高手,闯荡江湖的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凡是三声鞭响,绿林界便定能掀起一阵风云变幻。
却独独也怕他殿家大少爷。
“殿家大少爷可真是威风”林双坐在床尾,想象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少爷前面走,后面一群小厮跟着,威风至极。
“这有什么威风的,他就是奸诈”坐在床头的殿汐嘴角一抹歪笑,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里面的茶叶转成一个旋涡,“他知道陆凌哥哥怕什么”
这人呐,要是想抓住一个人,就得先知道他怕什么,便是再厉害的人,也威风不起来。
“怕什么?”林双点着烛火问他。
“怕我哥呗!”
怕什么?再威风的人,再统领绿林界,也怕那鬼魅一般的眼神,细长的眼,细长的眉,一眼瞪过去,再威风的人也软了三分。
不一样,真是不一样。
方平一身鲜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