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要抛下他。
这就是所罗门不知道答案,罗马尼·阿基曼也找不到答案的,那个问题了。】
*****
——当然是因为我累了啊,傻孩子。
从已然覆灭的故乡,到乌鲁克,到埃及,到不列颠……最后,就是守到如今的还叫做“帕帕拉”的土地。
埃迪觉得,自己已经找得够久了。
在无尽的旅行中结下的仇怨,得到的羁绊,其实都不是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全部理由。
找不到啊。
那一个,注定要成为他的妻子的最美丽的人。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内心深处,却始终有那么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只要还记挂着他,只要心里还有这道影子,他就不会爱上别的任何人。
找不到。
真的找不到啊。
也许事实早已奠定,“故乡”死去之后,他们的缘分就彻底地断绝。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找寻多久,他们都无法再见。
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欠下的道歉已经补上了,对神的报复,就要在天亮之时达成——
埃迪连回顾自己这两千年间的种种经历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真的很疲惫。
他的能力是“不死”和“空间转移”,当然,还有跨越世界,毕竟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来的。
只要他有意,这些能力实际上是可以转移的。
就是这样——把会被无数人垂涎渴望的能力随便丢给谁,他就可以死去了。
嗯……果然还是很对不起耶底底亚,还有安塔希娅。
但是,别忘了。
他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任性妄为的男人啊。
因为昨晚得知的那个意外,计划稍稍地修改了一下,他只能将杀死自己的人从耶底底亚临时换成无论谁都行的别人。
这样,伤害会小一些吧。
虽然小也小不了多少。
太阳又要落山了。
残存的余光落在了布满尸体的大地之上,埃迪抬起眼睑,远远地看见,有一个匍匐的人影正在挣扎着向他靠近。
“看着还是很碍眼。”
“不过……不挑了,就这个吧。”
血顺着污浊得看不真切的面庞滑下,正巧,停驻在了勾起的嘴角旁。
……
男人半倚半坐地置身于由断裂、破碎的刀剑利器组成的荆棘之间。
同样的伤势,换成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早就已经凄惨地断气,亦或是止不住的疼痛的折磨下惨叫着失去气息,可他还活着,坐在血泊中的他就是没有断气。
男人本来应是银发,可银色很早之前就被赤红覆盖,血污在全身上下的任何地方凝结。他的头发被染红了,他的脸被染红了,他的面容被狰狞的颜色搅得让人难以看清——
除了挂在胸前,完全没有被血污覆盖的那一条蓝宝石项链,就只有眼睛。
越到绝境,那双眼睛就越不会被自己亦或是他人之血覆盖,只会让黄金瞳被一点一点地点燃,即使相隔遥远——隔去那宛如人间地狱的尸山血海,那道火焰,仍旧能够在金瞳中不屈地燃烧。
有一个人——在这里不需要细说他是个怎样的家伙,只要知道,他是幸运儿,又是卑鄙的小人就行了。
他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用的言辞再怎么委婉,都是一个意思。
——还挣扎什么呢?都变成这种鬼样子了。
——死了吧,你为什么还没死掉。赶紧,快点去死啊!
他请求男人顺应死亡的呼唤,不要再疲惫地支撑下去,如所有安然回归天主怀抱的凡人一般,也安详地合上双眼。
可是,男人显然听出了他隐晦不发的真实想法。
“原来如此,这么迫切地想我去死啊。光看到你这个蠢货,就差不多要把我恶心得快死了。”
“行啊,那我就去死吧。”
他居然这么说了!
“不过是一个破烂,我不想要了,谁想要谁拿去——哦?你想要,对吧。”
“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
就这样……仿若一场无论如何都不想醒来的美梦。
这个人从男人那里得到了那个令人振奋又可怕的能力。
虽然,愚蠢的男人在转移了能力、马上就要死去的最后,还敢用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语气来威胁已然大不一样的他:
“当我好心,最后提醒你一句。”
“可不要得意忘形哦。看看你这得了我的施舍,还敢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不提在得到这番几乎没有任何善意的提醒后,这个人又受到了多么震撼的恐吓。
“哦……混账!你以、以为,现在的你还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去——去死!”
映照在男人脸上的那团突兀的黑影,竟然就在话音落下之际,猛地扩大。
这个从男人那里得来能力的卑鄙小人,像是被戳到了内心的痛处,一下子怒不可遏起来。
同时得来了陡然放大的勇气,他将石头高高举起,带着狰狞中隐藏一丝喜色的表情,他用尽全力,要用这块石头砸碎其实再过一小会儿就会死去的男人的头颅。
然而。
被扩大的阴影遮蔽了双眼的男人,却是咧开了嘴。
在惊慌失措地丢下被染成红色的石头,将那条珍贵的蓝宝石项链扯下攥在手里的这个卑鄙小人的眼里,男人死了也要显露出的这个笑容,是嘲讽的冷笑。
确实有嘲讽在里面,就是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