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禄神色不定,在房子中来回踱着步,片刻后,站定看向那小厮:“你确定他们没发现你?”
“小的是跟着郡王在军中长大的,别的不提,身手是最有把握的。”小厮坚定地说道。
严禄也知道这小厮身手不差,但是这事简直就跟天上掉金馅饼一样,他不得不确认一番,贾恩侯要卖那造玻璃的法子,卖谁不是卖,更何况自己还可以用南安郡王府欠国库的银钱作为交易的条件。
严禄越想越站不住,他倒是想直接奔到贾恩侯和秦见深那边的雅厢去和贾恩侯说清楚,但是他们几家可是联盟,而且这事如果是让裕亲王知道了,他们南安郡王的立场可就尴尬了。
“走,先回府!”严禄拿定了主意,眼里掠过精光,这到手的鸭子是不能让飞了,该怎么筹划一番就得回去和娘商量一下。
雅厢内,贾赦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冲着秦见深一笑:“又一个上钩!”
“大老爷最近忙什么?”贾母闲闲地拿着手中的小勺子在人参鸡汤里搅拌着,像是随口一问般对赖大说道。
赖大心里叫苦不迭,这老太太让他盯着大老爷,留意大老爷的行踪,但是大老爷身边简直是油盐不进,那些下人的卖身契也都是在大老爷手上,他都赔笑卖好了,那些下人的嘴巴还是撬不开,压根就不知道大老爷每天在干什么。
赖嬷嬷别了赖大一眼,没出息的家伙,赔着笑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我们家这个是不中用的,不如让林之孝去盯着,我瞧着他倒是个能干的。”
贾母垂下眼眸,看着参汤表面上淡淡的一层黄油,“就这么个事业办不好不成?”
赖嬷嬷脸色一白,连忙拉了赖大跪下,“老太太恕罪,都怪我这老大不懂事,奴婢这就让他出去打听。”
“不必了,”贾母拢了拢鬓发,直起身来,“老大不懂事,你这当娘的也不好受,都是当娘的,老太太我心里也明白,但是你伺候我这么多年了,该知道——你的身份!”
一旁的流苏听到这话,脸色倏然一白,手指颤抖了一下。
贾母眼皮都不带抬,拄着手杖,手一伸,赖嬷嬷连忙上前扶着,“既然老大那么忙,那我亲自去看看便是了。”若不是王氏和她说起那异宝阁就是老大的产业,老大打算瞒她多久!
“老太太,要不让二太太也一起去?”赖嬷嬷边扶着贾母往荣禧堂走,边小声地提醒道,如果有王氏替贾母当出头鸟,贾母肯定就能够坐享渔翁之利。
“不必了,有老二媳妇在,反而坏事。”贾母垂下眼皮,王氏那眼皮子浅的,哪里是老大的对手,这事没有她反而好办。
前些日子她是被老大的风光给吓懵了,好在赖嬷嬷前几日点醒了她,这才让她醒悟过来,这当娘的哪用得着巴结儿子,老大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估计是想不出讨还银钱的法子来,他却是个心思深的,那异宝阁那么大的生意,竟然瞒得这么死,还不是怕她这老婆子动了心思,但是现在还没分府,各房赚来的钱都是要上交公中,老大可从来没交过,今日她也该好好教导老大一番了,若是老大表现得好,她拉下一张老脸,让各家帮着还一些银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太太,您怎么来了?”贾赦把手中的纸条压在书下,直起身来,朝贾母迎去,心里嘀咕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太太自打他搬到荣禧堂来后,就没来过荣禧堂一次,今日是为何而来?
贾母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怎么?老大这里是不欢迎我不成?”
贾赦示意丫鬟去端茶来,眼神从贾母脸上扫过,“老太太倒是说岔了,老太太从来没来过儿子书房,这突然一声不吭就来了,我不是惊讶嘛。”
贾母眼皮抬了一下,抬眸看着贾赦,贾赦毫不避让,不管贾母打的是什么主意,都别想在他这里能够讨到便宜。
“大老爷说笑了,老太太只不过是前阵子身子不太爽朗,这才没到你们这儿来。”赖默默忙帮着贾母打圆场。
贾赦挑起眉头,“这位是我们哪个亲戚不成?”
赖嬷嬷脸上笑容一僵,贾母拧着眉头:“你这是什么话?赖嬷嬷你还不认识吗?”
“儿子自然认识,只是儿子奇怪,这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道理!”贾赦约莫猜出了贾母的心思,无非是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赖嬷嬷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贾赦撕扯了下来,她伺候贾母多年,在府里比一些主子还有颜面,谁见了她不都得叫她一声赖嬷嬷,日子久了,赖嬷嬷也不把自己当成奴才来看,可今儿个却被贾赦彻彻底底地把颜面撕了。
贾母蹙着眉头,满眼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子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咱们这府上的风气也是时候该正正了,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主奴颠倒了,乱了秩序伦常,可不是什么好事。”贾赦坐在椅子上,懒懒地说道。要他说,这些什么长辈跟前伺候的奴才比主子还要受尊重这种事情,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听上去是对下人挺好的,但是仔细一想,你要真对人家好,把人家卖身契还了赠些银钱不是更好,偏生闹出这种笑话来,下人不是下人,心里头自然就有了别的心思了。
“你是在说我治家不当了?!”贾母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没想到,这老大竟然这么混不吝,比起之前还来得可恶。
“老太太体谅,儿子可没说这话。”贾赦佯作诚惶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