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回答,罗并没有感到诧异。从那位红磨坊的舞女说这个世界变了开始他就做好了最糟糕的数度周旋的准备,但见招拆招不是他喜欢的方式,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走一步算一步地耗费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不介意将这地方直接搅到天翻地覆。“你知不知道,阿伊罗尼在哪个异界?”
听到这个问题,加百列叹了口气。她坐在桌前考虑了很久才带点犹疑地开口。“我的迦楼众,这个名字吧,如果你们真的能追到那里的话——吠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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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从小屋中走出来时,山治还在睡。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姿势也还是之前那样,看上去老实得很。他在那人身边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视线投向平静的湖面。镜子般安宁的水面映着彗星的光芒。
爱……吗?
罗并不会自作多情地幻想太多,这个词实在太过宽泛。比如喜爱小动物的人对于路边的阿猫阿狗也是拥有爱这种感情的。严格来讲那应当叫做喜爱,一看到便会发自内心由衷高兴。说不准黑足屋对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呢?也可能是另一种叫做好感的东西,毕竟身为同盟,自己少说也算是救过他们的海贼船。这种比路人甲超出很多的身份也能为自己博得些许好感吧?至于最希望的那一项,会不会在自己的选择下亲手扼杀,他还不打算考虑。
无论怎样权衡利弊,自己百分之百需要的都是那个人的信任,再进一步便是草帽海贼团的信任。
此刻盘踞在他心口的是另外的计划,红心海贼团的船长是不甘心当具提线人偶的。如果能摸到那个叫吠离耶的异界,他一定会想办法端掉阿伊罗尼的本体,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说到底对于他们本来的目的——将草帽屋带回去——他只有大致方案而没有具体策略,从根本上解决才是最好的方案。
当金发男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坐在身边靠着树干的罗,暗紫色的妖刀靠在他肩头。这样的画面让他感到安心。下一秒他就发觉那人的外衣竟然是在自己身上,急忙爬起来。就在他从草地上手忙脚乱坐起身的那刻,那个医生也睁开了眼睛。
“呃,早安。”山治抓了抓脑袋,将外衣递给他,“谢了……”
男人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又看,看得金发男人还以为自己头上还是脸上一夜之间长了朵花出来。
“喂,罗?!”
医生这才接过自己的外衣。按照加百列的说法,「爱」被拿走的效果,只要第二天一早他们醒来就能看到。不过显然这感情过于渺小,就算全都拿走也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不同。医生沉默着将外衣穿起来。来自那个人的体温在一度微凉的晨雾中异常温暖。看到山治伸着懒腰说去找点吃的,脚步却毫不迟疑地迈向森林,罗略有些困惑地叫住了他。
“为什么不去……”他指了指旁边的木屋。
“阿?”山治拧起眉,“虽然是位lady却也不能相信阿。等等……为什么不能相信?是lady的话就必须要相信阿……不对不对,绝对不能……”他站在原地,脸上神色不住变换。
罗诧异地看着金发男人自己陷入震惊与矛盾中。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与自己构想的根本不同。有点难以置信,看上去黑足屋被拿走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对自己的「爱」,而是对加百列屋的「信任」。
木屋的门恰巧在这刻打开了,老人就站在门口。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转向她。山治是警觉大于困惑,罗则是困惑不解。加百列像是早有准备,轻轻一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16.陨落的加百列]
“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没有任何解释,加百列告诉两个人。
不等罗开口,山治抢下了他的话。“尊贵的lady,我想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虽然应答得很有礼貌,但医生能听出他语气中不假遮掩的怀疑。这放在黑足屋身上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不知道阿伊罗尼是如何做到的。罗立刻想起了暗示与催眠一类的方法,在这个被彻底掌控的异界中,这应该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没关系,等你们决定好了再来找我。”老人一点也不意外山治的回答,她很从容地返回木屋,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了。
“黑足屋,你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梦境是切断他和其他人联系的方式之一,更是施加各种暗示的绝佳机会,罗没有理由不怀疑。
“阿?怎么突然问这个……”金发男人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同时也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阿……”
“那你相信我吗?”
“你问过不止一遍了好吗?”翻来覆去地问是几个意思?更搞不清楚状况的是哪一边阿?山治简直要抓狂了。莫非……睡了一觉眼前这家伙就已经换人了?一瞬间他看向罗的眼神也开始充满警惕。“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特拉法尔加罗?”
“我……”男人叹了口气,“你讨厌蒟蒻,够了吗?”
“……好吧够了。”山治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目的。只有说出他和自己同时知道,并且在来到异界之後从未透露过的事情,才能证明他是真正的海贼同盟。
“那么既然确定了我是本人,你能不能无条件相信我,跟我走。”
“既然如此,我的答案也没有变。”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