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摇了摇头。
“不早了。”林海烦闷地将陈三少推开,借着月光撞进双水汽氤氲的眼,那里头深藏的绝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那么讨厌我?”陈轩边说,边伸手摸他的腿根。
手凉得像雪,触及肌肤时,一寸接着一寸融化,林海想起初见时陈三少的手,继而想起陈三少得意扬扬又狡黠的眼。
如今呢?
那双眸子里盛的是被他折损的骄傲,与一文不值的自尊。
罢了。林海叹了口气,闭上眼没阻止陈轩,由着他又捏又揉。
“林海?”陈轩渐渐揉出了汗,见他无甚感觉,心急如焚,“你……你是不是不行……”
林海闻言又睁眼,寻了陈轩的唇深吻。陈三少乱了分寸,自顾不暇,摸得忽轻忽重,他倒比之前还要有感觉,揽着陈轩的腰在床上连翻了两个身,最后半推半就在微凉的掌心里泄了一次。
粗重的喘息源自陈轩,林海很快恢复正常,起身点燃烛台清理床铺,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陈三少正对着掌心傻笑。
“擦擦。”他把帕子扔过去。
“林海。”陈轩的雀跃是藏不住的,眼里的泪还没干,说话间没入发梢,“你对我有感觉的。”
林海不明白陈轩的雀跃源自什么:“擦手。”
陈三少有些舍不得,磨磨蹭蹭地接过帕子。他不耐烦,忍不住攥着陈轩的手腕,三下五除二擦净了,再躺下时,隐约觉得陈三少黏人了些,身子与他挨得很紧,连丝缝隙都没有。
“林海。”话也多,估计下午睡足了,“你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有。”
“那我是第一个?”陈轩说完,自觉不妥,赶忙改口,“我会不会是第一个?”
“不会。”他答得干脆,转身抱住陈三少,“不困就去擦房梁,全是灰。”
陈轩静了片刻,不甘心地咬林海的喉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林海,万一我成了第一个,你对我好些,行不行?”陈三少踢他的脚踝,“别逼我,也别欺负我。”
床帐在夜风中轻柔地飘动,林海搂住陈轩的腰,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反正他不会爱上这个阔少,永远不会。
第十一章 豆浆
第二天一早,云四来唤林海起床,说聘礼备好了。陈三少本来趴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一听这话,立刻爬起来,吵着要一起看。
林海没说什么,洗漱完吃了早点,又给陈轩准备了一碗豆浆外加两个鸡蛋,盯着他吃完,才抄着手看院子里的六七只大箱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玩意儿,就是些珍珠挂件以及摆饰,最特别的可能就是假山边竖着的那张点翠屏风。
陈轩缩着脖子站在风里:“我就值这么点?”
他回头,被陈三少可怜巴巴的嗓音勾起了零星的保护欲:“你还想要什么?”
陈轩忽而一笑:“要你。”
林海扭头就走。
“林海?”陈三少追着他往外跑,“你什么时候去下聘?要不要选个日子?”
“没必要。”林海冷冷道,“反正也不重要。”
陈轩僵在原地,扯着他的衣袖拽了拽。
林海抿唇站住,改口:“成婚的日子你挑,下聘还是赶早好,你拖不起了。”
陈三少这才松手,笑眯眯地抱他的腰:“担心我?”
“担心我的生意。”他弹开陈轩的手,喊云四把箱子都搬出来,“怕被你拖累。”
陈三少轻哼了一声:“就算心里这么想,也别说出来。”
林海没空与他斗嘴,将人撇下,径自上了车。今天的车是远方开的,比云四稳些。
“行长,真要娶陈三少?”
“嗯。”林海头也不抬地答,“娶。”
“娶”这个字像是甜腻的糖,在他嘴里融化,黏住了唇舌。林海说完,又沉默了。
“那这些……够吗?”远方不解,“陈轩可是陈记的三少爷,这聘礼太寒酸了。”
林海不嫌远方说话直白,反而认真解释:“再多也没有,陈振兴看中的不是聘礼的数量,而是能从季家的商会得到多少利益。”
“行长?”远方愣住了,“万一陈记狮子大开口……”
“不会。”他摇头,“陈轩在陈振兴心里没那么重要,再说就咱们这些聘礼,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非陈轩娶不可。”
远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且能把陈轩嫁出去……”林海自顾自地说,“省得到时候分家产,估计他二哥也很乐意。”
说话间就到了陈记,林海摇下车窗喊人通报,自己气定神闲地坐在车上打量巍峨气派的公馆。不愧是南京城最大的商会,连门口的下人都趾高气扬。
他等门里出来人,才下车。
“林行长。”对方弯腰行礼,“当家的在里面等您。”
“有劳。”林海推了推眼镜,向远方使了个眼色,远方连忙指挥人把聘礼搬进了公馆。
他独自往前厅走,绕过两间下人的门房,只见高高的屋檐上挂着一方陈旧的匾额,上书“才守可嘉”四字,倒有些风庸附雅的味道。
“稀客。”
林海转身,见堂后绕出一中年男子,借着昏沉的日光,隐约瞥见半张似笑非笑的脸,认出他是陈振兴,便行了一礼。
“自前年与林行长偶然一遇,今日再见竟是为了结成亲家。”陈振兴意味深长地笑,坐在主座上向下人招手,“给林行长看茶。”
细长的茶叶在热滚滚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