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个人,宫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少师无为惦记上,朱门仕宦之家的小少爷,悄悄跑来逍遥坊,一掷千金的找一名琴师来作陪,着实有够让人讶异。
无为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宫羽,长得面如冠玉,一派温文尔雅,不由得看呆了。正堂而皇之的盯着人瞧,冷不防身后被人戳了一击,瞥见有涯投过来的目光,他忽然想起来正事儿,一步上前,拉住宫羽的手,一脸热切地说道:“听说你很会弹琴,本少爷特地慕名而来,不可让我失望。”
这一举动,把宫羽吓一跳,无为少爷怎么一上来就拉拉扯扯,好似个登徒浪子。他面上挂着笑容,挣扎着抽回手,温声细语地言道:“多谢抬爱,不知无为少爷想听什么?”说着,走向琴台。
无为借机主动接触,发现宫羽三魂不全,七魄缺六,想来是为还阳所付出的代价,情况与有涯所言完全一致。他笑吟吟地对宫羽言道:“金府公子平日里听什么?你照着给本少爷来一套。”看到宫羽身形一僵,无为向有涯递上一个心照不宣地眼神儿。
宫羽正襟危坐,垂首调弦,奏一曲悠扬。
沉醉其中,有涯和着琴声摇头晃脑,就差没低吟浅唱几句。无为对这似乎很不满意,出声打断:“金公子平时就听这?软绵绵的,毫无大丈夫气势,你还是换一首欢悦的吧。”他确实不喜欢这种令人黯然神伤的调调,此刻更加没心情听曲儿,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想起回房前老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怠慢了小财神爷,若招待的好,便不计较昨夜发酒疯的事儿。宫羽也不言语,赔上个笑容,重新调弦。可才刚弹出前奏,那边小少爷又有话说:“宫羽,了结了多年的仇恨,本该一身轻松才是,金老爷的死,难道不能够让你心情欢愉吗?”
“嘭!”三人目光同时落在琴身。宫羽起身,礼貌地说道:“琴弦已断,怕是只能让无为少爷失望而归了。”
“可惜可惜啊……”无为故作一副惋惜状,言道:“那就来聊聊天吧,比如,说说一个二寸大小的金棺,内中有何玄机?”
宫羽一手撑在桌沿,垂着首,“请恕在下无法理解无为少爷的话,容我去找根琴弦来。”未等迈步,有涯已经一个闪身,拦在门口。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无为言道:“日前息丹城里有一名疯癫妇人,其夫图财害命,杀害金棺的主人,当夜便死在家中,后来得知,是金棺所为。”
宫羽怒视有涯一眼,心知这两人联手,有备而来,他道:“怪力乱神之事,从来不过是子虚乌有。”
“不信就问问挡在你面前那位,他可是专司降妖的修者。”无为慢条斯理地说道:“对于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来说,修者一词,应该不陌生吧?”
宫羽狐疑地看了无为一眼,又望向有涯,“你是修者?”
“早就告诉过你。”有涯双手一摊,笑吟吟地说道:“我真的不是神棍。”
无为在旁提醒道:“那金棺既然能够帮你夺去金老爷的命,它现在落入金公子手上,你猜会不会一高兴,帮你把金公子也顺手解决掉?”
“不会!”宫羽不假思索地说道,又一声长叹,“即使没有金棺,金老爷也过不去六十那道坎儿,一切都是他们家种恶因,受恶果而已。只要金公子别再步祖上后尘,便不会有事。”
“你所谓的金府恶因,应该就是导致你死而复生的原因吧?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有一名双生兄弟,不过,他应该……”无为突然抬手,一道掌劲推开屏风。神龛出现在三人面前,里头供着个白板儿牌位。虽然上面什么都没写,他依旧笃定言道:“早已与世长辞。”
没料到无为如此冲动,有涯连忙抢在宫羽前头,把屏风拉回原位,偷偷给无为递个眼色。后者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不再继续刺激宫羽,斟酌着该如何套话儿。
“那金棺是一名孩童所赠。”宫羽缓缓说道:“金老爷六十大寿那日,有一打扮奇特的小娃儿来到逍遥坊。言说可以为我们兄弟报仇,要将金棺送予我。我本来不信其所言,可那娃儿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将我兄弟遭遇说得一字不差。又点破我由金老太爷墓中出来时,带走了陪葬的玉婴儿。”
无为挑眉问道:“所以你就相信他真的是个小神仙,来为你们兄弟出头?”
“我并未全信。那娃儿言说,金府做寿,金公子一定会来邀我前去。他交代我把金棺作为贺礼,送给金老爷。再将金公子带离金府,想办法拖到丑时过,其余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我当时顺手把玉婴儿放在金棺里,本想着金公子已经多日未踏入逍遥坊,也许不会来,那么此事也就作罢。可谁知道,……”宫羽一声哀叹,“天意啊!”
房内一阵寂静无声,无为沉思片刻,言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弟当真被随棺入葬?!真的是为了给金府……”他实在是说不下去,猛地一甩手,看向有涯。后者也是一阵唏嘘,示意他别再继续问下去。
宫羽重重点头,“我们两兄弟自幼被养在金府的一座院落,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无上待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所过的每一天都是在一步步迈向死亡。当我由黑暗中醒来,才知晓事情原委;当我再次回到息丹城,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找上金府;当我得知金府的那座院落里面,还在养着一对双生子的时候,我决定有必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