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步!”无为连忙伸出一只手,“放桌上,我等一下起来会穿。你去忙吧。”后者略有迟疑,转身把衣服放在桌上,背对着他言道,“老爷吩咐,少爷起床就赶紧去正厅,一道参与祭祖。”说罢,转首看一眼床榻,离开时将门关闭。
无为顿时松了一口气,“万幸,有惊无险!”可这一低头的时候,猛然瞅见地上倒着两双鞋。他整张脸霎时白了三分,再联想十六离开时的欲言又止。他反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坏菜了!有可能被那小子发现了!”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有涯不紧不慢地言道,“昨晚来的时候,我看到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本以为是少师府的官家老叔,但后来你言少师府一共就你们四个,那么昨晚的人……”
“哈?!”无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后者对着立在眼前衣不蔽体的无为,面上稍稍泛红,心虚地干咳两声,随手抓过一条裤子,递给他,“你要不先穿上?”
无为却是转身拿过桌上的新衣,迅速穿好,对有涯言道:“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在这里补觉吧。我跟着少师二老去祭祖,找到机会给你带点儿吃的回来。”
第二次踏入韬世堂,只见十六端着一托盘的事物,分门别类的把香花供果替换完成,最后将一捧鸡冠花插在净瓶中,轻手轻脚地退离。无为亦步亦趋跟在少师老爷身后,有样学样。然而,当他对着少师一门列祖列宗,内心挣扎半晌,正准备跪下叩拜的时候。
“慢着!”少师老爷清了清嗓子,深邃地目光望向无为,出言问道:“你是谁?又是以何种身份立在这韬世堂?”
闻言,无为心中咯噔一下,暗中揣测,少师老爷的话语中,到底有什么深意?难道是十六一清早就在二老面前打了小报告?还是自己越来越放松的谨慎,导致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而不自知?他踌躇不定,支支吾吾地不敢轻易开口。眼看少师老爷脸色越发铁青,耳边又闻其不悦地催促,“无为,你发什么呆呢?在少师一门的诸位先辈面前,回答我的话。”
“这身少师一门第十七代云孙少师无为。”无为言罢,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师老爷。后者面上不苟言笑,压低声音训斥道,“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规矩都忘了吗?!”
无为被吓出一身冷汗,不就问了这么两句话吗?往下说,又是要说什么?他苦思冥想了良久,忽地反应过来。曾在书上看到过相似记载,既然是祭祖仪式,好像是要有一套说辞。可是,天知道往年少师无为都说的什么?他暗自嘀咕了好半天,做下决定,把这辈子喝得墨水儿都倒在这一番说辞上了。
韬世堂内,一时寂静无声。无为望着少师老爷不紧不慢踱步离开的背影,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以至于接连数日过去,他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始终觉得少师老爷对他似乎有些不同以往。不但态度异常冷淡,更是安排十六天天跟在他身旁,鞍前马后。他数度尝试套套话儿,十六却是惜字如金,只顾埋头做事。
无为将烦恼告知有涯,后者一脸幸灾乐祸地模样,“人间界有一句话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不到,你也有害怕被揭穿的时候?”
“哈?!”无为甩个白眼过去,“不是怕。而是不知要如何向少师二老解释。以少师老爷的脾性来说,是绝对不会相信咱们的话。毕竟,他管你我这种叫做‘装神弄鬼’。”
“这还不简单。”有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语气,“无为尊者,大可在他们面前一展你的威神力。”
“然后呢?”无为挑眉问道,“我要如何解释?告诉二老,因为他们家宝贝儿子天生缺魂残魄,被我借来这身皮相,用完就还你们?”他说着,自个儿先撇了嘴角,“保准会被少师夫人银枪戳死!到时候连舍身都省了。”
一听到舍身,有涯脸上瞬间没了嬉笑,闷闷坐在一旁,不言不语。无为察觉出对方又开始郁郁寡欢,连忙想方设法地岔开话题,“喂!离家的理由,我已经找到……”刚说到这儿,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话题没找对。果然,有涯闻言,一手把他搂在怀里,闷声闷气地问道,“要我如何做,你才会改变主意?”
“你小子啊!”无为一声叹息,一手拍在有涯后背安慰道,“我只有舍身,才能不受这人间界的束缚,和你在一起。”
有涯黯然地摇摇头,“可放眼整个三乘界,多少修为高深的修者,从来没听说哪个成功过!”
“有!”无为笃定言道,“我师尊,自在君!”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效仿自在君,通过舍身,以死博生。到时候,既能顺利完成与少师无为的利益交换,也能够让自己重塑凡身。便可无愧于人,无愧天地,更无愧于有涯。
“那小子,他……”有涯闻言,一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