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院墙边上一处窄门被打开。由内中走出两人,拉着一架板车,上面盖了几张草席,不知运了什么东西。这两人拉着板车,直接横过冰冻的小凌江,摸入了黑貂岭。行进深处,两人停步看了看左右,相□□点头,同时用劲儿一掀,连车也不要了,拍拍巴掌,匆匆离开。
暗处的无为与有涯相视一眼,走上前,掀开板子,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是六具尸体?!这六人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皆着一身青绿色短打。
两人俯身借月色观察片刻,有涯言道:“都是练家子,但身上并无致命刀剑伤痕,是怎么死的?”
“也许是内家功。”无为说着,一手掀开其中一人的衣服。
只见那少年胸口落着一道掌印,上面非青非淤,而是一种异样的白色,好似面粉粘在身上。
无为正欲捻起来,一探究竟。
“别碰,不对劲!”有涯眼疾手快,抢身上前,拉着他向后退了数步。
就在此时,那少年身上的皮肤莫名出现裂纹,从掌印开始,向四周扩散。一旦有可衔接的裂纹,那块血肉便会脱离骨架,掉在地上。再看另外几具尸体,一个个原本的衣衫早已碎裂,血肉也在一块块掉落。
无为不由得拧了眉头,这种残忍的死法,令他脑海中又一次想到不久前,黑貂岭那只断臂。然而,上一次只是一条手臂,这一回,却是年纪轻轻的六条生命。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法!到底是什么人,练了怎样的邪功?
有涯一手托腮,盯着六具尸体良久,出言问道:“无为,你觉不觉得这六个少年人好面熟?”
闻言,无为恍然醒神儿,强忍着心中不适,再次仔细看了看六张年轻的脸。他猛然忆起,这几个人,正是白天在墨绶家门外看到的少年人。
“饶丫头有危险!”来不及多做思考,无为拉着有涯就往白石郡奔。
饶天泽一边揉着后颈,一边下床。没想到那个盭绶真的会出手,好在只是打晕,而不是打死。她走出房门,发现整座院子诡异地寂静,里里外外找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做下猜测,看来盭绶对我出手,是因为他们两人有事情,不希望外人干涉。
墨绶到底是什么身份,从来都是饶天泽有意避开的问题。本来她可以一直装傻,也以为自己能够一直逃避下去,直到盭绶的出现。那名女子看上去与墨绶相交甚深,从其言语中的透露可以推断,两人或许同出一处。
昂首望一眼夜空,饶天泽脑中霎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想起上次墨绶独自去夜袭一名怪异的人。她转身回到房里,一把抓起佩剑,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才奔至门口,大门被人粗鲁地撞开。墨绶肩头扛着一人冲进来,脚步踉跄,倒在地上。
饶天泽上前扶起墨绶,“你果然又去找那个人了?!”后者也不作声,连忙去查看盭绶的情况。
“他怎样了?!”饶天泽看到盭绶整个人十分虚弱,面上白得毫无血色,不知是死是活。
“他替我挨了文世遗一掌,我要救他!”墨绶一手扒了盭绶的衣服,才发现其身上并未结霜,而是由掌印位置开始,全身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溃烂。正因为他冒失地扒了衣服,已经连带下来不少血肉。
看到那一马平川的胸膛,饶天泽非但没闭上眼睛,而且双目睁的比任何时候都大,一脸不可置信,“他是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结霜?!”墨绶红了眼眶,擎着双手,一脸不知所措,“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敢再去碰盭绶,但他想要救他,救他!
盭绶咳嗽两声,艰难地开口,“我就说……不必救了……”他看向蹲在身旁的饶天泽,“天真的小丫头……你这副震惊的表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有得救!一定有得救!”墨绶一手胡乱在自己腰间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盭绶一把按住他的手,“小黑,放下一切,带她走吧,我不想……在下面看到你。”
墨绶抬头看一眼饶天泽,对盭绶言道:“我带你到那边去,他们一定能够救你!”
“别在折腾了……让我就这样死吧……挺好的……”盭绶抬起溃烂到只剩骨架的手臂,似是要抚摸天上的月亮,“小黑,还记得我的愿望吗?”
墨绶咬牙点点头,“记得。记得咱们过去的时光。”
“请允许我再劳烦你最后一次,多谢……了……”
饶天泽僵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盭绶的手臂失力,从半空砸在地上,骨节四分五裂。就像他凄惨的死法同样,片片血肉离骨,节节骨头碎裂。
“啊!”墨绶仰天怒吼,一拳重重砸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迹。他一把抓过地上的长剑,嗖地起身,径自走向大门外。
“墨绶!”饶天泽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门口,双手死死推着墨绶,“冷静点儿!你现在杀回去,盭绶白死了!又有谁能为他报仇?!”
墨绶红着一双眼睛,怒视着饶天泽,“走开!”后者不禁吓出一个哆嗦,但倔强地仍旧不肯让步。
当无为赶到现场,正撞见墨绶对着饶天泽扬手,似是要打下去。“住手!”他大喝一声,纵身上前。
“少师无为?!”两人同时看向门外,下一瞬,饶天泽飞速关上大门,“少师无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