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遗没等站稳,又一次倒下。
“原来是灀!”无为把白螺在手里丢来丢去,围着地上的文世遗转悠两圈儿,抬首看了有涯一眼,“可为什么在你手里,他就醒了呢?”
闻言,有涯眼中闪过一道不宜察觉的厉色。他再次审视一番文世遗,对无为言道,“是不是你心火旺盛,压住了?”
无为淡淡摇头,抬手使劲儿晃了晃白螺,里面忽地传出一阵叮零咣啷地响声。
两人相视一眼,“竟是躲在这里?!”无为从怀里摸出来一颗褐色的珠子,又把白螺端在手上,“看我怎么把它弄出来。”说罢,他一手来回搓弄,只见细细黄沙,纷纷落入白螺口中。
没一会儿功夫,地上的文世遗便有了反应。他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大口喘气,发出一声声嘶哑地惨叫。与此同时,白螺周身光芒逐渐黯淡,并渐渐吐出黑雾,而屋子里的冰封亦层层后退。
无为看文世遗的反应,推测时机差不多了,收回地元,一手立在白螺的口部。只见嗖地一道黑影冲出,他倏然握紧拳头,对有涯笑道,“抓住了!”
除了此间屋顶的破洞之外,整座宅院恢复如常。有涯探了探文世遗鼻息,“有气儿。”说着,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累死了,容我歇会儿。”
无为看一眼屋外,自言自语,“我好像闻到了帝王气?!”
“不会吧?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会有……”有涯突然住声,一手覆在地上,“确实有人来了!一……二……三……”他嗖地起身,“一匹马,五个人,皆是练家子!”
“走!免得多生是非。”无为说罢,拉上有涯直接窜上房顶。后者不放心地问,“死了怎么办?”他不耐烦地言道,“又没死我们手里,管他的。”
一众人策马而来,于文世遗家门口停下。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对身后几人吩咐道,“没有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另外几人守在门外,各自随意找一处地方,或站或坐。墨绶亦在这四人之中,此时,他正抱剑而立,目光不时落在另一身着蓝衫的年轻人身上。
此人便是文世遗身边的周全,而他另一重更为隐蔽的身份,则是七绶之中,从未露过面的黱绶。这个人一直跟在文世遗身边,他是墨绶任务中的绊脚石,并且是刻意为之的绊脚石。
墨绶踌躇片刻,走上前,“原来你就是黱绶。”
黱绶嘴角划过一丝轻笑,似乎早就料中,这个人会来找他,“你想说什么?盭绶之死?”
一句话,主动挑起墨绶压抑一路的愤怒。他咬紧牙关,冷冷问道:“你知道他的死状吗?”
“我心中比你清楚。”黱绶看一眼墨绶移上剑柄的手,冷言问道,“你想与我动手?”他看一眼旁边两人,“你们一主文,一主罪,这种情况要如何是好?”
“诛!”一袭红杉的赭绶,一手按在腰间,嗖地抽出一支赤色长鞭。
察觉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缃绶不慌不忙地抖开手上一尺多长的铁书卷,摇头晃脑地吟道:“因主之力而敝之,以私剑戮”他拽出句文诌诌的话,将书卷一合,眼神一凛,“犯禁者诛!”
无需多言,各自心中明白。此战不问输赢,只定生死。墨绶脑海中闪过盭绶的死状,而这一切,原本可以不必发生。他手握长剑,虽知必死,亦无怨无悔。
之前连日不吃不喝,拿身体发泄心中郁结,又与文世遗一干手下缠斗半天,加之从白石郡奔至此地。眼下还要以一敌三,墨绶仅凭一口怒气支撑着。可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要一个答案。何况已经动手,那便没有转圜余地。
三人配合默契,意在取命。不多时,两方几十招走过,墨绶渐渐显露败势。一个不留神,已被赭绶长鞭缠住腰身。缃绶见得到机会,手上书卷一开一合,照着墨绶胸膛一轮重击。后者连退数步,未等稳住身形。眼前一道银光,对其贯心而过。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污浊的人世间了。墨绶心中无声的感叹,望着泛白的天空,缓缓阖上双眼。
“你们在干什么?”为首的人由宅院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文世遗。他把人放在马背上,看一眼各自收拾兵刃的三人,沉着脸,翻身上马,率先离去。
一只纯黑色羽毛的鸟儿在天空盘旋半晌,突地俯冲而下,停在一具尸体上,才迈了两爪子,仿佛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走。墨绶恍惚转醒,意识在生死之间,“地狱原来并非黑暗……”远处,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他张了张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是你啊……”
第118章 11
“这丫头,又跑了!”无为双手使劲儿揉着一个纸团儿,咬牙切齿地言道,“有了汉子,忘了兄长。真该带回去教育一顿!”他心中更为气愤的是,自己牺牲了大半睡觉时间,左思右想才做下决定,暂时搁置计划,带丫头回少师府。私心想着能拖延一阵是一阵,哪怕是随着少师无为的凡身一同死去,相信身边这小子若是知道,应该会高兴地蹦起来。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饶天泽送信溜走了,跟着她家墨绶走了?!直接扼杀了无为想出的,最正当的逃避理由。昨晚折腾一夜,又因舍身之事萦绕心头,他本就没怎么休息。现在又被饶天泽一封留书彻底打蔫儿了。此刻整个人俯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同睡一张榻,有涯自然感受的到,但却不知无为所烦的具体原因。想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