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朱利安说的是自己,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它很好用,是吗?”
“是的。”
赫卡特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比自己的新月刃更好的武器了,她就像信任自己的武力一样信任新月刃,这是曾经活在恐惧中的诺德质子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心理倚仗。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获得它的?”
“大概……大概十年前,在纳格兰帝国。”
“这就很奇怪了,圣女大人。”朱利安说,“我判断不出这把刀是由谁制造的,甚至都看不出是由哪个国家制造的,但是我很肯定,铸造这把刀所用的原材料来自威尔顿圣教国,叫做奥里哈钢。”
“奥里哈钢……”菲碧对这个名字可是印象深刻的,“这种材料由光明教会负责严格管控和使用,从未有过外流。”
“是的,圣女大人。我们不能排除奥里哈钢有在某个环节泄露的可能性,但也不排除这其实是由某个光明教会内部的人铸造的,只是,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极小。”朱利安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新月刃收回了鞘中,“恕我无法回答它具体的来历,我所能提供的讯息就只有这么多了。”
“十分感谢,朱利安先生,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可贵了。”
菲碧把新月刃交还到了赫卡特手中,向老工匠朱利安辞别。
“假如连朱利安都不知道,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不过我们还是每个都问一遍吧,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然而在把整条街的门都敲过了一遍之后,菲碧和赫卡特还是失望而归。
“塞勒涅,我们回——塞勒涅?”
走进空荡荡的房间时,赫卡特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而菲碧冲到桌前,拿起了那枚她十分熟悉的五芒星徽记。
“宗教仲裁所……尤杜拉来过了。”
整个威尔顿圣教国境内,也就只有尤杜拉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和菲碧过不去了。
“宗教仲裁所?宗教仲裁所有权从你这里抓人?”
“那是……负责制约光明教会的机构。如果当时我在光明教会,尤杜拉绝对不可能当着我的面把她带走。但是只要进入了宗教仲裁所,就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
“按照你的意思……”赫卡特将新月刃抽出了一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杀进去救人了是不是?”
“是,我会带你去宗教仲裁所。但我作为光明圣女和威尔顿圣教国的国民,请求你不要滥杀无辜。”
“我不会的,在我确认了塞勒涅安全之后。在确认她安全之前,我也不会向不挡着我的路的人动手。”
看见赫卡特的眼神,菲碧决定还是不说出那件事来。
塞勒涅之前是个正式的光明神信徒,她加入了光明神教,为光明神祈祷过,使用过光明神术,在任何方面她都无法摆脱这个曾经拥有过的身份。假如她一直就是光明神信徒,尤杜拉也不能对她出手——作为监督者,她不能伤害除了判教者之外的任何一个信徒。
但是塞勒涅现在所信仰的赫卡特是一个真正的神明。
塞勒涅对于尤杜拉来说,是个在宗教仲裁所面前毫无抵抗力的叛教者。
宗教仲裁所比宫廷和光明教会都要低调许多,他们也不希望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也少有人知道,威尔顿圣教国郊外那座和教堂一样的建筑其实不是普通的教堂。
在这座“教堂”的地下,隐藏着宗教仲裁所的无数审讯室——和行刑场地。
塞勒涅此刻正身处其中一个审讯室中,她盯着墙角用神术凝聚成的光芒,等待赫卡特的情绪产生波动的瞬间。
“我受够了被菲碧给蒙在鼓里了。”尤杜拉在绑着塞勒涅的椅子前走来走去,她腰侧沉重的金属权杖也跟着晃来晃去,“亲爱的诺德女王陛下,假如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菲碧从光明神那里听来的小秘密,我真的不介意放了你,多一个叛教者对于光明神教来说算不上损失,对我来说就更算不上了。”
塞勒涅始终不说话。同样曾是光明圣女的候选人,被选中了的菲碧坦率得让人觉得诧异,来到了宗教仲裁所的尤杜拉就不会如此,塞勒涅清楚尤杜拉在这样一个职位上待了许多年,就算原本是被作为虔诚的神官培养,现在也该通晓怎么撬开敌人的嘴获取情报了。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塞勒涅,你没有试图用一些拙劣的谎言来蒙蔽我。”尤杜拉俯身与塞勒涅对视着,“我确实没有恶意,我只是讨厌菲碧总是不告诉我任何事情——却会告诉你这样毫不相干的人。”
塞勒涅没有回答,尤杜拉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尽管放心,我和菲碧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要好,我不会对她不利,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满足一下好奇心,我想你能理解。”
尤杜拉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塞勒涅也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尤杜拉终于对这种方法失去耐心。
她从腰侧摘下了她的短权杖,用顶端那颗鲜红的宝石对准了塞勒涅。
“不得不遗憾地说,我对拒绝和我合作的叛教者都是毫不留情的。”尤杜拉耸了耸肩膀。
塞勒涅知道宗教仲裁所使用的手段肯定不会温和,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痛楚如此难以忍受。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但是面对撕裂灵魂一般的剧痛,她还是满身冷汗地发出了尖叫,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