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痛苦,远远甚于被心口的伤势折磨时。
戚少商却古怪地笑了一声:“有你这个话,那这玩意儿就用不着了。”他说着捞起顾惜朝的手,捣鼓了几下就解了那条链子;没了这个束缚,他终于能蹭到顾惜朝身边,伸开了左臂去揽他。
“你做什么?”顾惜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躲开,身上却没一点力气,最后还是枕在了戚少商胳膊上,两人头挨着头。
戚少商摸摸他的左手,又摸摸他的右手:“没有武器就好。惜朝,我跟你说,是半山先生叫我来查江宁这个案子的,借机跟这些兵混个三分熟,就把他们给我,带着去打西夏……”
顾惜朝一丝声音也没有。
戚少商疑惑地去看他:“惜朝?”
顾惜朝睁圆的眼睛里全是愤怒的血丝,还有一点水蒙蒙的。
戚、少、商!
tb
作者有话要说: 顾:戚少商!
戚:哎呀惜朝生气真好看。
白璐:点蜡。
赫连:点蜡。
红泪:点蜡。
九幽:点蜡。
江桥:点蜡。
路人abcd:点蜡x n。。。。
☆、14
顾惜朝昏睡几日,醒来后先是发觉自己已经被运回了京师,又是得知江宁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正式的说法是江家父子早有野心,却遇上保甲制实行,将每户青壮年尽皆编制入伍、轮番操练,影响了近水山庄的纳徒与扩张,于是把江湖上打打杀杀那一套用了起来,在军中刺杀新兵扰乱人心,企图阻碍新法实行。暗地里,王安石却私下把药人一事报给了官家,顺便在其中给顾惜朝记了一功,又暗指近水山庄是从前傅宗书一党的余孽,朝中人能与他们接上线的恐怕只有经办傅党清算事宜的诸葛神侯,而此人恰恰是守旧派的党魁;官家果然因此心中生疑,最终批了新党力争的西北兴兵一事。
大概是立场尴尬,戚少商并没有带他回六扇门,也没安置在王半山提供的宅子里,反而去猫儿坡的三清观里借了个小屋子居住。
顾惜朝伤势沉重,养了好几日才将将能下地,头一件事就是把被褥换了新晒的——他早嫌被子上药味重,但戚少商带着肩膀上的伤早出晚归参与军队操练,回来常常面带倦色,他也不太开得了口支使他。
没别的事好挂心,顾惜朝就慢条斯理地理着床铺,抓出一大团头发来,有他的也有戚少商的。虽说一部分卷卷曲曲,一部分长长直直,好认得很,但真要分出来谁是谁的,却费劲得很;顾惜朝试了半晌,最终还是失了耐心,丢开手坐在窗前沉思。
他在想戚少商。
戚少商在京郊大营里,正同王安石会谈。
“明天就要走?”戚少商很是意外。
王安石点头:“不错。兴兵一事官家虽然应了,但最近又有人频频动作,恐怕夜长梦多;正好你们走得慢一点,等等粮草,又是离开京师的眼睛,路上能跟这些士兵相处得更好。”
戚少商一笑:“原来大人也是觉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规矩有问题。”
“毕竟现在的军力太弱。”王安石感慨,“待会儿你就去军中发这个调令吧,我知道你鼓舞人心很有一手。”
戚少商接过兵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顾惜朝……”
王安石以为他在讲顾惜朝先前逼宫下狱的事情:“这事已经过了官家的眼,我自会安排妥帖,不会有问题了。”
“多谢大人。”戚少商郑重向王安石行了一礼,“惜朝年轻气盛,有些事情要劳您费心了。”
自从顾惜朝醒了,甚至是从离开近水山庄的暗室起,戚少商的态度就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要说他对自己太好,初识时直到大帐反目,戚少商也是对他这样好的;但要说戚少商是出于朋友道义照顾他,又显得不合常理。即使有顾惜朝身体不适的原因在,戚少商也有些太过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了,不单单一手打点好他的饮食起居,还给他削了个竹笛吹着解闷,那笛子上头龙飞凤舞刻了个“戚”字;更何况那锁链明明已经解开,戚少商还是天天晚上回来跟他挤一张床、盖一条被子,两人说一会儿局势才肯睡去。
偏偏这些事情,顾惜朝当时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只在这种闲极无聊的时候想起来,才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站起来,罩了披风,拿了那支笛子走出房间。
久违的清风吹得他眉宇舒展,目清神明。
戚少商在近水山庄时候盘算过,日后带着顾惜朝藏在军中不是什么大事,然而白璐却向他点明顾惜朝亦是王安石一派,甚至颇受看重,那恐怕就不能带他离京了。但那时他还当大军整备、军需调动,怎么也要个把月,足够他慢慢与顾惜朝互明心意,即使将来聚少离多,总有一人能叫他安在心里。
谁料不到半个月,突然被告知明日就要孤身西去,归期难料,他心里免不了难过异常,生出一种别绪来;好在王安石应允了会照看顾惜朝,使他心中稍安,不由行了一礼。
王安石已从白璐那里得知了他们两个这点事,受了戚少商这样的礼也不太惊奇,更是感慨自己看人毒辣,一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你且安心,我亦看重惜朝才干多年。”
戚少商目光往四下转了一圈:“不惧明月,惟恐暗影。”
王安石颔首:“自当秉烛,明三尺之地。”
戚少商松一口气。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