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沮丧道:“看不见,只能这样。”
顾惜朝已经发觉台阶上的湿意比刚步入此处时更甚,提醒戚少商说:“还有后招。”
话音刚落,身下石阶轰然作响,顿时现出一段空洞来;好在戚少商跟顾惜朝原本一道卧倒在台阶上,并未全身落空,互相借力往下一滑将将避开,却听得空洞里传来一阵腥臭,伴着令人生厌的蠕动声。
戚少商重新点起火折子,照着看了一眼:“蛇窟?我还以为现在不大有人用这个了。”
顾惜朝赞叹道:“这设计其实不容易,难为他们在这地界搜罗这么些毒蛇。”
“没,就一小半有毒,别的估计是抓来凑数充场面的。”戚少商拉着他站起身,继续往下,这一段台阶很快走完,推了一道木门进去,眼前一片光亮,居然是间布置精致的卧室,各处点着明晃晃的油灯,细看里面的摆设都是簇新的。
戚顾二人刚站定,身后又是一阵轰鸣;他们回头,就看到一道石门正在缓缓下落。
这时候回头,还是能离开的。
但是戚少商跟顾惜朝谁都没有动,镇定地看着石门一点一点堵住了他们的来路。
有些路既然走了,就不会后悔,也不需要余地退却。
他们两个心照不宣。
顾惜朝还评价:“倒是跟鱼池子那道门挺像。”
供他们喘息的时间不过片刻,石门甫一闭合,这卧室另一头的门帘就动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紧接着是一支□□的胳膊,一条粗壮的腿,半张面无表情的脸。
最后是一把满是缺口的剑。
可是这把剑上的杀气半分不缺,电光般袭向戚少商。
戚少商与顾惜朝同时跃起,避开这一击,各自执剑在手,这才得了几弹指去看来者的全貌。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男子,却面容邋遢,把裤子当成了衣服半套在身上;他周身剑意沁骨,眼睛里却一丝神采也无。
戚少商愣了一下:“他是药人?鱼池子里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顾惜朝心中惊疑:“昨天晚上宴会上有个武功了得的侍卫,十有□□就是他,可是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
药人再次发起攻击。
他的目光呆滞,招式却凌厉;尽管他无法解读正常人给出的讯息,但是却直截了当地捕捉到戚顾二人在与他对阵时的劣势——那条锁链。
这条锁链联结了戚少商的左臂与顾惜朝的右腕,使他们无法离开彼此超过一尺。依照常理,这样的限制会让他们在战斗中互相干扰互相牵扯,武功恐怕要被压制到原本的六七成;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拿了长剑,几乎能预见两人之间这种一尺的距离限制会如何阻碍彼此的剑招。
但是戚少商却觉得,一尺的距离限制还是太长了。
他伸出左手扣住了顾惜朝的右手,两人的手指互相缠斗了片刻就交错在一起,掌心相贴。
现在连一尺都没有了。
药人的攻势分毫不弱,招招式式铺天盖地而来,却并没能从他们这个劣势上讨到一点点便宜。
戚少商内力浑厚,正面与他相抗,将所有攻势一一接下,稳如磐石;顾惜朝则专挑药人防守薄弱处下手,出手狠辣,招招凌厉。他们两个一防一攻,却看不出是谁在配合谁的剑招,反倒好似他们本就想这般出招、那般变式,碰巧这百千种变化中两人都靠在了一起罢了。
如果药人不是药人,他大约会震惊,会恐惧,会选择其他攻击的方式。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只知道一味攻击,然后反复被击退。
这样一尘不变的攻击再猛烈,也很快被发觉了破绽。戚少商紧一下手指,化守为攻,顾惜朝立刻撤剑回防,药人反应不及,被戚少商一剑刺入胸腔,一时鲜血横流。尽管如此,魔药的加持使他不知疼痛,甚至连动作都没有被这种伤势影响,依旧直直攻向面前的戚少商。
但是他停在了戚少商寸余处,忽然垂下了双臂,呆滞地站立着。
顾惜朝笑道:“果然是跟九幽那里差不多的法子,打散他心口集结的毒血,我就能盖过他主人的命令控制他了。”
戚少商倒转剑柄,点了药人几个穴道给他止血:“他能活多久?看他刚才的剑招,恐怕江宁军中的凶案就是他做的。”
“这人昨天还不是药人,今天就这样了,显然已是弃子,”顾惜朝颇有几分不赞同,“留着用处不大,不杀却恐怕有后患。”
“留着有用处,活的杀人凶手比死的有说服力多了。”戚少商拇指蹭蹭顾惜朝的手背,“就算他最后还是死了,也要显出我们想保他活口,这样人家才会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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