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明白,正好可让他多住些日子,等天暖了再走。”
“不知他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也有咏絮之才,聪敏机变?”
贾赦点头,“都比我强。”
宋奚笑,“你也不要太谦虚,大家专长之处略有不同而已。这世上从不缺我们这些读书好的人,但你这样的人才却寥寥无几。见微知著,原始见终。”
“别夸了,到年终了,都在偷懒,也没什么有用消息。”
贾赦正叹没事儿,事儿就来了。
贾赦转头见猪毛捧着一木盒回来,问是什么。
猪毛:“印坊退回来的银子,说是不要官银,喜欢碎银子。”
宋奚也看过去。
贾赦便和宋奚解释道:“一直雇佣一些私人印坊印制《大周朝闻》,这都快到年终了,我便打算先结一部分账。”
宋奚点了点头。
贾赦当初以官府名义调动各民间印刷坊印刷报纸,猪毛此刻去结账,自然代表的是朝廷,并非私人,所以用官银结也无可厚非。虽说官银不能真正在市面上流通,要个人收银再重熔成碎银才能使用。但官铸出来的官银比如一锭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等等计量清楚,足数足量,纯度足够,有信誉保证,银钱交接的时候明明该是最受欢迎的钱才对,此刻怎么有印坊不喜欢。
贾赦转而问猪毛是什么印坊,具体说说缘故。
猪毛道:“墨香印坊。他们就说嫌官银麻烦,还得重熔,便请示小的能不能换成碎银子结账。小的便拿了回来,准备去换。”
墨香印坊可算得上京城内数一数二的私家印坊,往来银钱交易很大,不会连个重熔银子的工具都没有。而且这么大的墨香印坊,应该不至于缺少碎银子给伙计开钱,他们却不要朝廷一颗颗计量清楚便储存的官银,反要以‘重熔麻烦’这个理由,冒着得罪人的危险退回,麻烦官家给换碎银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贾赦让猪毛把银子端过来给他看看。
木盒打开,里面摆了六排,每排放着五个银元宝,看大小每个应该是十两的。
“这银子还送谁了?”贾赦问。
猪毛:“多数的都收下了,就这一家喜欢要碎银子,给退了回来。”
贾赦疑惑地看着这些银子,蹙起眉头。
宋奚本无意于此事,见贾赦面色有些奇怪,便就过来了,随手拿起一锭银子。宋奚面色立刻发沉了,随即看向银锭底部。
“哪儿来的?”
“你的库房。”贾赦道。
宋奚未说话,大概是在回忆自己的库房里哪一批银子有可能是这样的。
贾赦道:“不用猜了,这是皇上赐给我的那批十万两银子里的。”
“这银子的成色不对,比正常的要大一些,但如果不仔细观察,连我也险些被糊弄过去。”宋奚掂量了一下银子,从恒书手里接过匕首,在底部划了几刀。
贾赦凑过来瞧,发现底部被刀划开的部分有些发乌。
居然这么巧,偏偏落到他手里的这批银子有猫腻。
好在官银的底部都会注明来源,贾赦确认看银子底部有京畿官印标志,锻造地点写得是苏州府。
宋奚则狠皱眉头,“官银若有假,那必定是大案。”
“没点儿厉害的本事,谁敢在官银上做文章,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
贾赦倒之前也只是怀疑罢了,对于银子的鉴别,贾赦的水平还真不行。他只知道墨香坊的反应反常,便怀疑事儿就出在银子身上。多亏宋奚有些鉴别能耐,不然他还要花些功夫找别人专门确认帮忙才行。
不多时,恒书拿了一整个都切开的银子回来。
可见银子中心芯子发黑青色,成色上远不如纯银的白亮,而且这里子比外层黑得明显很许多。应该铅锡之类的东西混了白银,因为银子黑青色太容易被人认出成色不好,故而又在其外表裹上薄薄的一层正常的白银。
“果然如此。”宋奚看了眼,便把冷冷地把半截银子丢了回去。
贾赦便忍不住问他是如何通过外表看出银子有问题。
“看底部的‘蜂窝’,纯度正常的银子在浇灌的时候,底部会自然形成一些像蜂窝的圆孔,较深,洞圆润光亮,神气足,且有光泽的。你看这个,恰恰相反。”
贾赦点点头,学习到了。他随即让猪毛自己找些借口,把之前结账的银子都讨回来,用银票或者碎银替代。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猪毛便把之前送出的银子都原封不动的替换了回来。宋奚再叫人检查这些银两,果然如之前的预料的那般,同一箱子里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货色,黑芯子。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印坊里,只有墨香坊发现问题。
贾赦猜测有可能是他们坊里的生意大,以前遇到过劣质银子的情况,所以习惯性地会检查银子好坏,故而察觉到了问题。但他们又不好意思直说,毕竟是和官家做生意,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脑袋,遂没说其它,只委婉表示要碎银子。
而其它的作坊,估计也并非是没有鉴别能力,只是看到官银,本能就选择相信没有问题,便就收了。
宋奚则立刻吩咐属下,把银子拿去切开重熔,验测一下这一锭十两的银子,除去杂物,熔成纯正银子的剩余量有多少。
傍晚分别时,贾赦让宋奚得了消息后,赶早第一时间告诉他。
……
眼下已至年关,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年味十足。
《邻家秘闻》在方芹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