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尴尬地摸摸鼻子,从桌子上下来,端着酒杯到后面的沙发上缅怀他的青春年少了。
“但我也建议你主动跟明非说话,至少不要让他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芬格尔点头,喝完杯里的伯爵茶站起身,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校长您……不亲自去看他一下吗?”
昂热也滞了片刻,然后摇摇头。
“不啦,还不到时候。改天我会去和他聊聊的。”
“喂喂,小子,自闭症是一种人际交往障碍性疾病,因神经系统失调而引起,主要症状是对外界事物不感兴趣,沟通能力很差,重复某些刻板的行为。也叫孤独症。你一定记得看看路明非到底是自闭还是抑郁!”
“知道啦知道啦!”芬格尔将醉汉大声的嚷嚷关在门后。
昂热垂下头,听着守夜人将一杯杯酒灌进肚里,然后醉了的人重重摔在沙发上打起鼾。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昂热恢复微笑,慢斯条理地说“请进”。
又是一身红裙的诺诺站在门口,她似乎找回了些原来的霸道与任性,张扬地站在那里,与以前的巫女模样重合起来。
“校长,我只是个来传个话,路明非说,他想见见您,问您有时间没。”
“有的有的,我会在明天下午去看他。”
“谢谢校长,校长再见。”
她转身关上门,“噔噔蹬蹬”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如她来时那样干脆利落。
这就是年轻人啊。多好,还有大把时光。
昂热抬头望向落地窗外,所有的所有都被暮色笼罩。
可弗拉梅尔,我们老了。即使再爱开快车、再爱美女和酒,看起来再年轻,我们的心,也老了。
第 7 章
“我可以带你回去,我现在是专员,不用待在学校。”楚子航站在路明非面前,面无表情地挡住了他身上的阳光。他很少在路明非面前表现强势,现在却强硬地把选择推到他面前。
“师兄誒要不是知道你喜欢的是夏弥那样的软妹子我都要怀疑你喜欢我了。”路明非估计,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也就楚子航想不歪了。他心里这么想着,仰起头冲楚子航笑道:“不用不用,我觉得校董会这次做的决定挺好的,我可提前就过上退休生活了啊师兄。而且老大不是说那家疗养院的护士姐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进他的少女团嘛,搞不好我还能勾搭一个振兴我大中国呢!”
楚子航盯着他,沉默地等着他“无所谓”的摆手逐渐停下。路明非没仔细打理的头发又跑出来作怪,半遮着他的眼,让楚子航看不清其中情绪。
“师兄你真是……情商越来越低了,奥丁都给你拿走了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你这样会让富山教员很难做的。”
你舍不得,你明明放不下所有,又为什么拼命假装豁达?
师兄师兄其实我可想留下了,我还没臭牛逼够我还没追到师姐呢。可你不知道啊师兄,我得赎罪,得用命赎罪啊师兄。
他们都不知道,路明非也不说。他像个细口瓶子一样,把秘密装进去,变成石头块,最后把自己活活憋死。或者将瓶子打碎,可那些石块也会和他一起死去。
“我会去看你的。”
“好哇随时来啊师兄。不过师兄你得等我跟美国妞儿扯了证儿再来,我怕我未来媳妇儿见了你非跟你跑。”
楚子航看不见他的脸,但没有揭穿他大笑里的哽咽。
“师兄你千万找个正经身份接触我,像什么牛郎啊虽然我们干过但我怕我把你当坏人。”他说着烂话,仿佛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告别。
这次全世界都记得你,换我忘掉你了,对不起哦师兄。
楚子航的手圈着他的腰,突然觉得胳膊被路明非突出的骨头硌得生疼,疼得他想哭出来。然而他从那个台风夜后,就再没有流过泪了。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让他难过到只能用眼泪宣泄。
“你要把自己养得胖一点。”
“知道的知道的,下次你看到的路明非一定是个大胖子。唉师兄我可是为了你牺牲了我的帅脸。”
路明非,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孤独。
路明非入学时有多轰动呢?校长评定的近十年来唯一的s级,他在“自由一日”用枪干掉了正用刀决斗的两个老大和楚子航的副手苏茜,守夜人论坛的置顶里总有他的位置。这个衰仔在进入新世界的瞬间得到了所有混血种的注目。
而现在,路明非要走啦。可学生会的人都以为路主席正在休养马上就会回来主持大局,古德里安因为梦到自己评上了终身教授在半夜笑醒,守夜人论坛上一群又一群路主席的仰慕者为他刷着祝福,他们被蒙在鼓里,谁也不知道在卡塞尔废弃了的停机坪上,诺诺、恺撒和楚子航正目送他离去。
像送葬,这比喻一点都不吉利,可太恰当。
芬格尔坐在驾驶座上,冲他们挥手道别。这家伙难得正经,有种归隐江湖的侠士味道。
“那个疗养院我调查过,也去过一趟。印象里风景不错,安全性也很好,在市郊,很安静。”恺撒在螺旋桨的轰鸣里淡淡道。这话像在安慰诺诺和楚子航,可声音又小得像自言自语,仿佛他这么说了,路明非就会过得很好。
没人清楚路明非是不是真的需要安静的、风景不错的地方,就像没人知道路明非不停地说烂话是为了能听到一点声音。他们把他们能想到的好给他,也没人清楚那个衰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