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有力气,刚才在浴室里那样纠缠过一回,虽然没有真的什么都做完,但是我也觉得耗了许多力气,现在坐着都觉得不稳当,手脚也没力气。
那个始终没有收起来的枕头,我觉得脸上微微发烫。
其实我也是舍不得他的,是吧?应该是吧……
不然为什么这个枕头我一直没有收起来呢?从他第一次在这里过夜,这个枕头就一直留在床上了。
床上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上次他住在这里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切没有挑明,虽然也有这种感觉,却没有这样鲜明强烈。
现在却不一样,看着他的脸庞,还有那样温柔的眼光,都让我觉得……胸口有个地方慢慢的变的温润柔软,而且不停的膨胀起来。
那感觉越来越强,整个胸腔似乎都被填充的满满的,连喉咙都被影响,虽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却还喘不过来气。
在他的面前我没有多少不自在,两个人靠的很近,盖着一床被子。千羽问我这几天怎么过的,我问他路上是不是很累,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其实我觉得我和他都不在乎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想说话,想听到对方的声音。
千羽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磁性,像优美丰富的中提琴,那样沉着而华丽,声音里话语中唇齿间流动着的字句,那么优雅,那么亲切……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是我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的光影显得很绚烂,很美丽。
我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有许多彩色的碎屑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衣服上,感觉轻和柔软,像是纸屑,又像是柳棉。
有人站在我的身后说:「剑平,你不去跳舞吗?」
似乎是律超在说话。
我想回答他,不,我不想跳。可是我的嘴唇动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尽管如此,律超好像完全明白我没说出来的话,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连他们公司鼎鼎有名的一朵名花都入不了我的眼,对女孩子这样冷淡可不好。我只是摇头。
我不是不喜欢她们,但是……不是那种喜欢。
我从进入朱家,律超就一直照顾我。打球是向他学的,游泳溜冰也是,他还教我骑摩托车和开车,替我补习,女同学写情书给他,他也从不瞒我。
对我来说,律超的存在是特殊的,超然的。
他是一个哥哥,一个朋友,一个知己,一个承载我梦想和仰慕的最佳和唯一人选。但是我却不能……我也不敢,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这样美好的关系,我不能承担失去他的后果,我不能说出来,我不敢让他知道。
那似乎光怪陆离的舞会情景在身周漂浮着,天上纷纷洒洒的还在落着那些东西。我茫然的四顾,身边有人影模糊的晃动着,似乎大家都很赶时间,来来去去,行色匆匆。
有人跑着经过我身边,撞到了我的肩膀。我好像听到有人喊着,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了吗?
我仰起头,那些轻轻的落在脸上的碎屑忽然变成了有重量的水滴,一下子把人全都浇湿了。
我也奔跑起来,虽然我并不想躲雨,我甚至觉得能痛痛快快的淋一场雨也不错,雨从天而降,那样纯粹磅礴,可以把人浇透了,净化了,雨水似乎可以把一切的烦恼都洗净带走。
有个人……有个人站在雨里面,他缓缓的向我伸过手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我本能的,想靠近他,想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把一样东西递给我,我伸出手去接,可是……伸出去的手遇到了阻碍,我触不到他,似乎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也许,是玻璃?
玻璃两个字在心里浮现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外面真的下雨了,有半扇窗开着,可以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窗玻璃上面沾满了水珠,有一滴正在缓缓的向下流淌,那轨迹有如蜿蜒的蛇行。
天已经快亮了,丝丝凉意从半开的窗子透进来,我披上衬衫,起身去把窗子合上。雨丝落在我的手上,我轻轻打了个寒噤。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朝外看,现实似乎和梦境有一部分浅浅的相交在了一起。
我忽然快走了两步,阳台上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一些不常用的杂物。当时我搬到这里来之后,把许多东西向里面一塞就没有再动过,我记得,记得……里面有一样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它想起来,也许是因为那个梦,也许是因为这场从夜里开始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