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一些人、一些地方。
欢乐、忧伤,绝望或希望。
偶尔泛起波浪,偶尔刮过狂风,但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把所有埋藏。
只剩安宁,一个人的安宁。
成才突然很想去看看那颗皂角树。
虽然那只是一株安静的植物,却默默收藏着这片土地上最多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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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技术细节的吴哲离开后,袁朗继续研究训练方案。
但怎么也无法保持专注,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闪现一些回忆的片断。
海边的特训、危险的任务、战友的面孔、藏起的勋章、退役的告别……
二茬南瓜闪亮的眼睛。
袁朗叹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决定出去走走。
黄昏将逝,已经看不到夕阳,基地里凝滞着昏暗的光。
袁朗心不在焉地绕着围墙,下意识地找了找那几块写着数字的砖,上面的笔迹已经模糊。
打从上次带成才出任务回来,砖上的数字就再没有增加过。
袁朗虽为自己探出的秘密感到得意,但同时也有些遗憾,难得窥到一件如此特别的事,却被自己的的一时得意打断了进展,看不到结局。
虽然大概也猜到些,但和最终看到,毕竟是两回事。
成才,是个有些特殊的存在。
话不多,笑得很好看,眼睛总在观察什么。
还有,让袁朗感到不太舒服的是,他觉得成才似乎真的观察到了什么。
嘴里叼着的烟,过滤嘴都快咬烂掉,袁朗走近了围墙的转角,突然停下来。
他看到了一幅画面。
不远处的主楼后面,一个穿着作训服的人半背对着自己,环抱着那棵高大的皂角树。
虽然光线很暗,虽然看不到脸,但袁朗确定那是成才。
冬天里的皂角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却细密的枝桠,像钢笔画的线条。结出的皂角荚倒未如树叶一样都凋落,却已是深棕的颜色,在树杈根部结出一团繁乱。
底下张开双臂的人,紧紧地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画面呈现出一种静态的美感,仿似剪影,又多出些温暖与萧瑟并存的模糊色彩。
袁朗犹豫着是继续朝前走还是退回去,可脚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吸引着,错不开视线。
直到抱着树的人终于松开了手,他才找回了知觉,有些仓皇地转过身,匆匆离开。
成才听到细微的声音,忙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只有一片静寂。
成才撇撇嘴,看到地上落下的几条皂角荚,弯腰捡起一个来,迈开腿回宿舍去。
在宿舍楼梯的转角,碰到了正在说话的齐桓、许三多和袁朗。
赶紧打招呼,冲他们笑了笑。
许三多看见成才手里的皂角荚,高兴地凑过来,“成才,你在后院捡的?”
“嗯”,成才点点头,“小时候咱们还用它洗过头咧,三多,分你一半?”
许三多咧嘴笑,成才伸手把皂角掰做两半,递过去一截。
“队长,齐桓,你们要不要也试试?”许三多开心地问,“回头我去给咱们多摘点儿回来,这个可好用了。”
“得了,这么麻烦的东西,你们留着自己玩儿吧”,齐桓斜眼瞟瞟许三多挥起的手,又转向袁朗,“队长,咱回吧,你要的那个报告我明天给你。”
袁朗笑笑,“行,回吧”,也没再搭理众人,率先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行人前后走着,成才看着袁朗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异样。
推开宿舍的门,吴哲正趴在床上打游戏,看见他进来,扬了扬手里的psp,开口道:“成才,这一关很有难度啊,你要不要试试,争取今晚攻克了它。”
成才关上门,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才接着吴哲的话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别打了,赶快睡吧,估计今天半夜要加餐。”
“哎?你怎么知道?偷听到烂人说的?”
“不是”,成才摸了摸头发,“是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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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集合哨吹响,吴哲从床上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舍友膜拜。
“成才,你真是神算,我服了。”
成才笑笑,没出声,抓紧时间穿衣服。
没什么奇妙的地方。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过,成才渐渐发现,即使袁朗总是变化莫测,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
他有很多方式隐藏自己、主导别人的思想,比如变换笑容、掌控话题、使用小到墨镜大到375之类的道具、展现适度的压迫感与冷漠,等等等等。
当他使用这些方法的时候,并不是全无痕迹。
成才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袁朗心情的细微变化。
他作息时间的突然改变、面部肌肉微小的拉伸、言语间的节奏、肢体的小动作,都传达出了一系列讯号,而成才的脑子里似乎装了一台天生的jiě_mǎ_qì,会把这种讯号解读出具体的内容。
对于这些,成才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也并未太纠结。
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很敬畏袁朗,所以才格外的仔细、格外的小心翼翼。
再或者,就像袁朗说过的那样,他们很像。
所以对于一件事情的反应与判断,总有相似的地方。
秘境 4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