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下沉,余晖照耀大地,棒球帽男人来到常福生面前,弯下腰,笑道:“常先生。”
二胡婉转的声音戛然而止,常福生抬头看了棒球帽男人和楚河一眼,淡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常福生语声平淡,可心下却掀起了翻天巨浪,棒球帽男人和楚河周身都是黑光弥漫,这本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可是就在他们靠近自己的一霎,自己身上淡淡的黑光竟有异动,徒然间浓郁起来。随之,心猛地一颤,好像预感到将有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吗?
“常先生,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皇陵客。”棒球帽男人把最后三个字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和常福生两人才能听到。“不知常先生可否赏光,听说清风阁的白条味道极鲜。”
棒球帽男人就是邹思。
常福生心下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否认自己是皇陵客显然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已经十分确定他的身份。把陈年旧事扯出来,果然是来者不善,看来这清净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常福生心里苦笑一声。罢了罢了,偷得三十余年平静,已是实属不易,也该知足了,就跟他们走一趟,且看看他们是要玩个什么花样吧。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一只瘦小的黑猫紧紧跟随···
清风阁常福生曾来过,环境不错,小巧雅致,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意蕴。不一会儿几道菜上来,邹思没跟常福生绕弯子,直接就挑明了自己老板对白玉龙钮感兴趣,希望他能忍痛割爱,至于价格,一切好商量。
听到白玉龙钮这几个字,常福生夹着白条的手一松,鱼肉掉在了桌上。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曾盗出过白玉龙钮?那个斗是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摸下去的,他出来还是热的,另一个人出来就是冷的了。而且这白玉龙钮他也没在人前拿出来过,况且白玉龙钮到手不过十来天,他就送了回去,怎么会有人知道?难道那时候有人监视他?怎么可能?他那会儿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做事十分小心,不然怎么能在大大小小的斗里全身而退。呃···至少没缺胳膊少腿。不是监视,那又是谁?
楚河眼神往常福生处瞟了一眼,不紧不慢地一筷笋干送进嘴里。这位皇陵客果然不知道他们这些“情报人员”的厉害,有时候,死人也可以“开口说话”。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常福生把筷子放下,暗暗将自己尴尬的表情收好,“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白玉龙钮不在我这儿。”
“是吗?”邹思的语气传递出一个讯息,他并不相信常福生的话。
“我已经说了白玉龙钮不在我这儿,信不信由你。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多谢款待。”常福生离席而去,邹思没有阻拦,楚河更没有阻拦的理由,他只是个情报贩子。
常福生走出清风阁,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其实在听到对方说出皇陵客三字自己流露出诧异的那一刻,自己在心态上就已经输了。
清风阁内,楚河问邹思:“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邹思手指轻敲桌面,似在思索:“他一再强调白玉龙钮不在他手上,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一再地强调呢?”
“为了更有说服力?”楚河试探性开口。的确,楚河说的没有错,只是没有说全。
邹思轻笑一声,说道:“因为他紧张,因为···虽然白玉龙钮不在他手上,可是他知道白玉龙钮在哪里。”
第二天,常福生被一群人带上了一辆越野车,带头的正是邹思。那一去,常福生再也没回来。
黑猫知道经常给它喂食的那个老人死了,记忆里,一个光头,一个带棒球帽的男人是凶手。
在常福生死后的几天里,黑猫每天都会到常福生拉二胡的地方,静静地趴在草丛里,二胡声再没有响起,也再没有人迎着夕阳,给它投下面包。它依稀记得它不是猫,虽然它和猫是那么相像,具体是什么,它自己也忘了,它敢肯定,它不是猫,因为没有一只猫可以控制梦境!在梦中,它就是神,可以无限发挥无限创造,只要它想到的,它就能让这场景在梦中无比真实地上演。
它可以控制别人的梦,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可是无论它在梦里如何强大,现实总是不堪一击,梦里的神到了现实生活中就成了一只瘦小的小野猫,长得不好看,一身黑色的毛发更是不讨人喜欢。它总是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和一群又一群流浪猫抢食吃,骨瘦如柴的它是注定被欺负的那一个,不知多少次在其他流浪猫低沉的吼声中被吓退,不知多少次饿着肚子在西风里度过漫漫长夜。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凉薄,所以对温暖格外珍惜,在它的记忆中,常福生是给了它最多温暖的人。
说真的,动物比人更懂得将心比心,你对它好,它会对你更好。常福生死了,黑猫想到了为他报仇,它的智力并不高,仅相当于一个十岁孩童,它想到的报仇就是杀了邹思和楚河。由于邹思行踪诡秘,黑猫只找到了楚河。
在那个幽肃的柏树林里,黑猫为楚河造了一个梦,最后,他用自己的双手掐死了自己。
最终,警方判定楚河死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