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谨看完整个剧本,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只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包含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是呈现的方式又是十分简明易懂的,既包罗万象又好似一张白纸。他想到了生死是阴阳两极,正邪是阴阳两极,科技与修真其实也是阴阳两极,甚至西方文明与东方文明也可以类比阴阳两极……他还想到了很多很多。
贺西漳一看周闻谨这样子就知道他也被这剧本给忽悠了,就像一开始的他那样,贺西漳后来进了组才知道,苗世通吹牛的时候有多高大上,他的真实目的就有多接地气,这个本子最开始的立足点只有一个,苗导他想拍孙悟空大战擎天柱……
第68章 在意不在意
贺西漳等周闻谨慢慢回过神来才问他:“怎样?”
周闻谨想了想,给出了一句比较中肯的评价:“挺好,但是挺难拍的。”
脑洞太大,拍得好让人拍案叫绝,一个不慎,就会变成雷片,这个尺度的把握就在导演手上了。电影发展到今天,看起来各种新鲜点子层出不穷,实则万变不离其宗。美国著名编剧布莱克·斯奈德在他的经典著作《救猫咪——电影编剧宝典》中将电影类型归为10类,每一种都有不少成功案例可供参考,每一类成功案例也都具有相同特质,剧本如此重要,然而哪怕是一个同样的剧本在不同导演手下所呈现出来的面貌仍然是不同的,这种多一分则俗,减一分则淡的分寸感除了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积累,就只剩下了天赋可以左右。
苗世通的经验和天赋毋庸置疑,《太极》的本子也很扎实,但周闻谨仍然认为贺西漳敢接这部片子属于大胆,因为贺西漳过去在大荧幕上奉献的作品以艺术类居多,包括这次得奖的《金秋》。贺西漳说:“来谈的时候觉得本子挺有趣的,所以想尝试一下。”
这个话如果换成今天的周闻谨来说,没有分量,但是由贺西漳来说确实是不容易的。不知道有多少成名了的红艺人不敢越雷池半步,战战兢兢固守在自己熟悉的、擅长的领域就是因为变化容易失败,而在演艺圈这种地方,爬的高摔得也重,尝试新事物的风险极大。
贺西漳大概看出周闻谨在想什么,笑着道:“苗导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我的性格也不是文艺片里那种人啊。”
周闻谨心想,哎,还真是,文艺片里的人可没你这么能闹腾的。
贺西漳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周闻谨在想什么,此时竟是有点小委屈地看着他,看得周闻谨还真有些心虚了。周闻谨说:“干吗?”
贺西漳说:“干……咳咳,嗯,说说你对今天我跟苗导意见不统一的那段的感想吧。”
贺西漳说得这段场景位于影片中后部分,讲的是男主角旭初升羽翼未丰之时就与反派冤家路窄,碰了个正着,反派抓了他的暧昧对象女主角欧雪要挟他投降,旭初升却丝毫不为所动,扭头就走。苗世通的意见是,这里旭初升是因为没有实力打过反派也不敢因为自己的私情毁了身后保护着的那些人,所以他不得不放弃在这个时候营救女主角,这种两难的选择对旭初升来说是十分痛苦的,所以他的情绪应该是外放的,而贺西漳的意见却恰恰相反,他认为这里应该收。其实这两种意见本没有对错之分,就看主角的性格层次在这个关键点上到了哪个程度。
周闻谨把自己代入旭初升的位置,设想着如果换作自己,这里该如何处理。
一开始,旭初升的性格其实是十分外放的,在进入未来世界之前,他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因为家境好,天赋高,过着顺风顺水的人生,他的一切都是敞开的。因为在旭初升过去的认知经验中,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这个认知在进入未来世界以后,一开始也没有被推翻,虽然旭初升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是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鲜,他很有兴趣,周围的人们可能觉得他脑洞有点大,但也没有来伤害他。
接下来旭初升迎来了一个重要转变点,那就是他看到了太极宗的断碑。太极碑曾经是旭初升所在宗门引以为傲的象征,他小的时候不想做修真功课的时候成天就幻想着把这块碑给铲了。旭初升也真干过这事,还曾经搞掉了这块碑的一个角,结果史无前例地挨了他爹一顿揍,所以他对这块碑是厌烦和恨的,但是当他无数次幻想过毁坏的碑真的毁了,并且知道很可能就是他干的以后,旭初升的观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就像是一个熊孩子,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但却已经无法挽回。旭初升的性格受到了动摇,他开始失去安全感,于是开始转变。他不自觉地寻找那些失去了的熟悉的事物,他向别人不断重复修真界的一切就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他再也没有一个想回去就能回去,或者是花点心思总能回去的家,他过去不屑的、不珍惜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旭初升的性格变了,虽然不明显,并且看起来只是变得更张扬了。然而,第二个转变点跟着发生了,那就是机器人叛变。因为ai的彻底叛变,这个世界的安危也被粉碎,旭初升从回不了家,到无处为家,而过去他有的能力全都不存在了,他在那些机器人面前软弱无力,于是他的信心也跟着他的家一起粉碎了,这给了旭初升那张扬的性格第二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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