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哭笑不得,见过谋反的人还没动作,就先把风声漏出去的么?
然他人不在沧洵又的确是事实,李云慎也不可能认为那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李诚身上的那笔账,回去之后怕有自己好受的了。
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眼下就权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章礼新还在西境没回来,如今军中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将军坐镇,倒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安国侯的小儿子袁征。袁征不会不知他父亲在李云慎那里受了什么气,却不知李云恪是站在哪一边的,此时还不是能同他私下见面的时候。
李云恪便趁夜穿过边境驻军,带着秦少商秦少君进了汋州城,又将他们兄弟二人留在城里,一个人潜入了王宫之中。
其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殷湛寝宫的灯却大亮着。
听太监说承宁端亲王求见的时候,殷湛微有意外,却也没显得十分吃惊。他推开面前的折子,没叫贴身伺候的太监宫女跟着,只带了两名亲信侍卫,朝“扣留”李云恪的荷香居走去。
荷香居名副其实,满园都是荷花池。
此间环境适宜,又有人精心照料,早荷绽了一池又一池,沁人心脾的清雅香气迎面而来,让疲倦不已的殷湛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
听闻脚步声,李云恪从里头走出来,抱拳道:“沧洵君,有礼了。”
殷湛有气无力地摆了下手,“少来虚的。”
李云恪跟着他重新进入房中,在灯下才发现他神情憔悴更胜自己离开沧洵之时,疑惑道:“我听说殷白竹这段时日还算老实,莫非除却他外,沧洵还有其余令你烦心之事么?”
殷湛叫跟随自己来的亲信将荷香居的其余下人都带走,气恼道:“章礼新那王八蛋不在,我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李云恪:“……”堂堂君主,骂人话也能这样张口就来么?
殷湛挑眉看他,好像在说:你有意见?
挨骂的又不是他,他当然没意见,反而赞同一笑,跟着殷湛一路走到最里头。
里边没有床榻,没有桌椅,只在地上放有一张宽大的竹席,当中摆了个不大不小的茶案。
茶案上的茶是刚烹好的,香气绵和,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殷湛盘膝坐在竹席上,半边身子倚着窗,外头便是一池荷花,他心情却还是提不起来。
李云恪给他倒了杯茶,道:“我到了沧洵便直接进了你的王宫,也没问问如今这边是个什么情况,但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些麻烦?”
殷湛伸手去够茶杯,碰到了杯子外壁,许是觉得烫,又把手缩了回来,没好气道:“这个时间回来你不去睡觉,找我做什么?”
“我来时路过你寝宫,看到里里外外都亮着,奴才们也没有敢下去的,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李云恪调侃道:“你可别想多了,我是成了家的人了。”
殷湛呸了一声,“你明白个鬼,你如何确定自己没有打断我与我的妃嫔行神仙之事?说不定我就有那时候偏要点着灯,叫众人都来听的习惯呢?”
“……”李云恪道,“冒昧问一句,你有妃嫔么?”
殷湛:“……”
李云恪无辜地捧起茶杯——这茶真好喝。
殷湛抬起手,扶着额头按了两下额角,心气平复了不少,道:“你比我预期回来得要早。”
“出了点意外。”李云恪没细说,反正那些事人家也不会关心。
谁知殷湛却道:“我听说了。”
李云恪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道:“想不到你这个沧洵之主还挺关心我承宁的事。”
“只许你的幽骑在我沧洵四下打探,不许我的杀手了解你承宁秘事么?”
李云恪若有所思,笑道:“也就是说,王八蛋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不用我多嘴了是吧?”
殷湛先是神气地抬了抬下颌,又觉哪里不对,正色道:“王八蛋是你能随便叫的么?”
李云恪好笑摇头。
殷湛浅啜了一口茶,脸上神情沉重了些,道:“三件事。”
李云恪认真听着。
“第一,”殷湛道,“给李云慎回的那封结盟书中,我如你所说请他对沧洵伸出援手,助我平乱,他那边有了回复。”
李云恪看他表情便知结果,“皇兄拒绝了。”
殷湛哼了一声,“说什么承宁形势不妙,自保尚且不足,无力他顾,请我见谅……都是屁话!”
“……”李云恪也没料到李云慎会作出这样的答复,尴尬道,“可能太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求人不如求己。”殷湛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第二,前几日又到了一封李云慎写给我的信,他委婉地向我确认你是否当真在沧洵。你这位皇兄可真是好笑,回复我结盟书的时候,对你可是只字未提,好像我扣不扣你,与他都没有关系一样;这会儿他倒是着急了,甚至还说承宁出兵帮我平乱一事可以再商量,不过要先将你放回去。”
李云恪眼底不辨喜怒,问道:“你怎么说?”
殷湛轻笑,“感谢我吧,回信已经在路上了。我告诉他,你一直在我这里,我每晚都会来找你品茶对弈,还时常秉烛夜谈,彻夜不回。”
李云恪:“……”
“他的话,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也不会再开口求他。”殷湛盯着茶杯,长睫微垂,“我把沧洵百姓的性命都押在你……和章礼新身上了,你们可不能让我失望。”
李云恪道:“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