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没放弃,还在寻找。有人低声说着什么,应是双方统领在互相表明身份,具体则听不清了。
项铎隐身在浓雾之中,眼含请示看向身旁的李云恪,有些跃跃欲试。
李云恪却摇了头。一是以少敌多,成功杀掉贲鸿生的可能太小;二是从另一方无声无息地逃走这一点来看,李仁那边伤亡定是极重,或许根本没剩下几个人,若不尽快找到他,怕他凶多吉少。
项铎转瞬会意,跟着李云恪绕过那群人,追踪李仁的下落。
地上的脚印在杂草的遮掩下并不好找,可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寻,只是随着天色渐渐变暗,更增添了他们寻找的难度。
白日里因为大雾不可远视的不见谷,到了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项铎凭着微弱的声响紧跟着李云恪,就地歇息明日再找的话已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依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吐出来。
禁卫和贲鸿生的人都没了动静,谷中安静得可怕。
李云恪忽然顿住脚步。
项铎收势不及,撞在了他肩上,有些疑惑,“主……”
话未及出口,颈间便透出一阵寒意。
他知道那是利刃逼近的感觉,本能地想躲,又怕自己躲了会害李云恪受伤,硬是没动。
不远处,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
即便只有一瞬,紧接着对方连呼吸声都控制得极轻,李云恪还是辨清了方位,举步朝那边走去。
“站住!”项铎身后一人冷冰冰地道,“你们再动一下,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听到这个声音,项铎微微一怔。
李云恪笑出声,道:“你若真有把握一举杀了我们两个,还不早就动手了?”
第190章 筹划
转眼又过了三个多月,一群人在不见谷中从仲夏耗到隆冬,总算是快把这个神秘的山谷给摸个半透了。
其间,李云恪和贲鸿生正面交手了不下十次,双方谁也没占到多大便宜。他们两人立场相对,却在不置对方于死地决不罢休这一点上出奇地一致。
“主子,不如今日便不要外出了吧?”项铎用小竹筒盛了泉水送来给李云恪喝,“您也别劳神想东想西,好好歇一日也无妨的。”
李云恪接过水喝了两口,感觉自己又活了,“我这不是歇着呢么。等荣晏回来了再说,没准今日就能收拾了贲鸿生那混蛋。”
许明曦给的药李云恪已吃了两颗,那之后毒发便更加难熬,每次扛过来,都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可过后他自己却又不当回事,接着挥霍所剩无几的精力,好像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一样。
幽骑看着心里难受不说,连李仁都常常因此头疼不已,试着劝了几次,都被李云恪笑眯眯糊弄了过去,终于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说起李仁,正是三个多月前李云恪和项铎在夜里摸黑寻到的。
当晚拿剑抵在项铎颈边的人,是被李云恪先一步派来保护李仁的秦少商。
秦少商在不见谷往南两百里外遇到了正往颍中去的李仁,一直没露面,暗中护着他,直到他被李诚派来的禁卫给袭击了。
李仁想要快马赶路,轻装简从,离开南境时只带了二十余人;李诚却派来了三百兵将,双方一对上便分出了高下,若不是秦少商反应极快地护着他们逃入不见谷,那二十多人转眼便会被杀得一个不剩。
然而入了谷却是开始了另一场更持久的逃亡,最终那二十余人也没躲过死亡的命运。李仁同样受了重伤,在这没有大夫的不见谷中,险些也活不下来。
李云恪与项铎遇上秦少商那晚,李仁是第二次被人所伤,伤在左肩之上,再偏几寸心怕是都要被捅个窟窿。
那时秦少商随身所带的金创药已都给他用完了,谷中草药虽说长了不少,可他们俩一样都不认得,哪敢胡乱用?
还好幽骑都有带金创药的习惯,项铎带着的更是临走前许明曦特别交给他的好东西,这才救了李仁的命。
那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他们四人与荣晏带来的士兵会合,才扭转了被追杀的局面,敢和贲鸿生那群人正面对抗了。
荣晏领来寻找李仁的兵是章礼新拨给他的,元帅亲手带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诚的禁卫虽说不怎么顶用,却一早得了他的指示,听凭贲鸿生的调遣。而贲鸿生是个阴险狠辣的,视人命如草芥,双方因此才得以僵持了这么久。
拼了许多回,两边剩下的人都不多了,谁能活到最后,就快见分晓了。
不过不见谷的情况到底特殊些,莫说想找人,自己不迷路都不容易。大概比起双方实力的不相上下,这才是这场仗耗时极长的最大原因。
“希望能在年前出了这不见谷,我感觉自己整日被此间浓雾围着,骨头里都透着湿气。”李云恪懒洋洋靠在石壁上,“好在这里偏南,入冬也算不得冷,不然就我们带的那几身衣裳,全套身上也得冻死。”
身后传来咳声,不多时有人走过来,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笑道:“皇叔还有力气说笑,这样仁儿就放心了。”
他们此刻藏身在谷地靠山的一侧,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李云恪笑笑,“所以我就说都不用为我担心,你们觉得我好像随时会死,可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倒是仁儿你,也不当心着些,叫你添件衣裳你还不听话,这下好了,伤没好利索又染了风寒,舒坦了吧?”
李仁眨了两下眼睛,“当了爹的人,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