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举动却从另一意义上转移了怪物的注意力。听到声响的怪物掠过惊惶挣扎的尔玛浮到了柯木智身边,柯木智忍住痛,奋力提脚向怪物踢去,却无谋地将自己的腿送到了怪物口中。
一阵连皮带骨的撕痛使一直强忍痛苦的柯木智终于吼叫出声,筋骨的撕扯牵连着身体的其它部分,痉挛出现,使他再不能做任何事来保护自己。十指深深挖进地里,却也根本不可能减缓剧痛。那里的痛连着心里,甚至灵魂深处,刻骨铭心。
怪物满意地叼着断肢,跟上了已有一段距离的黑云,向下一个目的地飞去。艳阳的光照又重新回到了村子里,晴空依然一片明亮。撒下的阳光给被鲜红染满的村子渡上一层薄金,使原本色泽清雅的小村庄变得艳丽。轻风拂过,掠起一片铁腥,浓郁入鼻。寂静遍布,再无人声,晨鸟再次响起鸣叫,却带着惊慌的音调。
插入泥地的手指突然被一只粘湿却柔软的小手覆上。柯木智偏过头,看到了挣扎着向他爬过来的尔玛。她已无力再出声,只拼了最后的力气爬到了柯木智身边。上半身俯爬着,空缺部分那唯一一条脊骨扭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依然能令人联想到她那曾经纤柔的腰肢。只是这条脊骨之下连着的下肢却无力而笨重地拖动着,像一条连在身上的死物,将她的动作迟迟拖住。
十指的尖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鲜红涂在柯木智的手上,给在阳光下失去温度的手增加了几分温暖。血液在迅速流失,颜色也随之从脸上褪去。苍白的脸上只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还闪着些许明亮,只是连那唯一一点明亮的东西也在慢慢消逝。
疼痛已经算不了什么了,痛到极至也只能是一种麻木。此刻只有近在咫尺的死亡能令人哀伤与苦闷,死神的靴子已经来到了眼前,缓慢而优雅地走来,还有几步之遥。
尔玛说不出话,只是用光彩逐渐流失的眼睛望向柯木智,满含着苦涩与绝望。柯木智知道尔玛快要死了,他自己也快死了。如果说在这场浩劫之后,老天突然想开了要来救他们,失去一条腿与背部肌肉的他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但失去几乎整片腹腔的尔玛却已再无机会。
柯木智将手指从泥土里抽出,回握住尖端几乎已被磨去的手。只是那只手却再也不能回应他那仅剩的微小力道,百灵鸟般的少女乌黑的大眼睛彻底变成一潭深黑的死水,再也无法泛起涟漪。
深深的愤怒与浓厚的悲哀充斥在柯木智残缺不全的身体中,无处宣泄。身体渐凉,断掉的腿根底下的土地已被渗入了不可抹消的黑红。
最终,不甘驱使着怨气化为怒吼,将全身仅剩的力气全部用尽。怒吼震动着空气,声波穿透云霄,直入晴空,惊起一片飞鸟盘旋,久久不落。
炎帝建国,西炎一统大业初成。然则世间风云漫卷,冥妖自地底而来,打破人世安宁。一时间烽烟弥漫,战火四起。上苍漠然,人心浮动,炎帝封将拓土,于四方抗击冥妖,守卫国土。西炎的晴空不再明朗,暗影重重。
帝都汉阳,繁景凝重。
入得城门,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宫殿的华盖宝顶。旅人无不向往之,直奔而来,立于城下瞻仰凝望,叹为观止。
在这一路上,有浮华轻阁,有热闹市集,有紫檀烟塾,有飘香酒肆。帝都自有帝都的一番非凡风味,首次到得帝都之人,总会有一番感叹。文人骚客们留下了无数的诗篇,为帝都的庄凝与繁容高唱赞歌。
城东的一条宁静的巷子里,一座庄严肃穆的以灰红为底色的宅子正默默地沉睡在那里。然而此时,却有一阵不和谐的铁蹄骚乱自巷外传来,惊扰了艳阳初照中宁静小巷的安睡。一队一身赤红军人打扮的兵士风尘而来,停在了宅子的大门口。马上之人还未全部下得战马之际,宅子朱红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窜出一个一身劲装,手持利枪的少年。
“爹!”
少年向领头的一个着将军打扮的中年男子直奔而来,急切地问道:“又是冥妖进犯吗?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是啊,”男子拍拍少年的肩膀,脸色凝重。
“这次冥妖的动向反常,并不像以往那样结为小队出没,而是纷纷向汉阳以北的祁岭而来。刚接到的战报,北方羌末族惨遭全灭,祁岭周围的郡县也已被冥妖屠为空城!陛下立即调军,马上就要赶赴祁岭,消灭冥军。”
男子匆忙的步伐直指主屋,少年紧随其后,不断地向父亲打听着战局。男子名为风雷,乃西炎建国兵马大元帅。他与炎帝一同长大,共建西炎,情同手足。然而一统大陆仅数年时间,冥妖却自地底而来,再次打破了人们短暂的安宁生活。
风雷走到卧室,将墙上的一件羊骨装饰扭动一周,紧密无缝的墙壁竟轰然而开。少年跟着他走到内室,在仅有简单桌椅的密闭空间中停了下来。
伸手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刀,风雷的脸上露出了飞扬着光华的神采。此刀名为“青鳞”,刀刃银中泛青,在光线的照耀之下能隐隐看到鳞状细纹。风雷凝望着这把绝世宝刀,然后默默地将它收入朴实无华的刀鞘,挂于腰间。
“要用到‘青鳞’了吗?”少年的神色带着不安,但声音却透着兴奋。
“没那么严重,”风雷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这次冥妖数量众中,但有你老爹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不过是图个战前的头彩罢了,有时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