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有两根骨折,必须住院三个星期。在那种状况下只受到一点轻伤,松本简直是超人。」
今天一整天义一都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
这里是街上的大学医院,整形外科的四人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整间病房好像被我们包下来似的。
「这全要靠平时的锻炼。」
松本老师笑着说完,随即痛得呻吟起来,因为引发更响亮的爆笑声。
今天是星期二,我和义一以班上代表的名义到医院探望松本老师。
「井上慎二没来吗?」我问。
「那家伙到升学补习班上课去了,中午就结束,两点应该就会回来了。」
松本老师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病房里有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插在花瓶里。
送花的人是藤田英夫,不管怎么说,松本老师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和藤田之间还是有隔阂。」
尽管松本老师苦笑地说,但仍露出开心的眼望着花束。
这样说或许对松本老师很不敬,但不论是柏木孝或井上慎二与老师在一起,看起来都像美女与野兽的画面,相当有趣。
「这件事实在很奇怪。」
义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说:
「利用导师的名义约藤田英夫到时钟台见面,再请井上慎二打扮成柏木孝的模样,想出这惩罚藤田英夫计划的人的确是我。但是我们寄信以后,根本还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啊!」
「藤田英夫说他见到柏木孝了。」
「鬼话连篇,对方已经是死了的人,该不是见鬼了……」
不等义一把话说完,松本老师小声地说:
「我也见到柏木了。」
闻言,我整个人呆怔住。
(拜托一下,我最怕鬼了!)
「当我抱柱坠楼的藤田英夫,用最后的意志力往黑夜中凝视时,虽然只有一瞬间,单我的眼和手还扶在窗沿上往下俯视的柏木四眼交会。霎时,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老实说,即使他是幽灵也没关系,只要见到他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喜欢着他?」义一问。
「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深爱着他,虽然这样对井上有点不公平。」
「初恋情人让你如此难以忘怀吗?」我问。
突然间我内心一阵酸楚。
「思念是最珍贵的。我的人生中充满太多的后悔,托柏木的福才让我无怨无悔。」
「这样井上不是很可怜吗?」
(就像我一样,很可怜。)
「我已经彻底地觉悟了,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我不敢说,但我会努力去做。如果我思念的人是柏木的话,我想井上一定会原谅的。」
「那是你自私的想法!」我的表情充满不满。
「叶山托生,你怎么这么生气?」
松本老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我。
「我哪有生气!」
(我是非常生气。)
「不论是糙米或白米,同样都是米,只不过是去皮不去皮的差别,过度在乎它们的差异程度,未免太奇怪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松本老师仍是一脸「莫宰羊」的神情看着我。
「听懂也好,听不懂也无所谓。」
我回头看着义一,只见义一不以为然地将头撇向一边。
「义一,两种都是米喔!」我故意朝义一酸酸的说。
义一缓缓地转过头说:
「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本来就是一样的嘛!」
义一奸奸地轻敲了我的头一记。
「你是说同一个人?」
我手指着自己,怀疑地追问义一。
「你是为追我而来?」
「哪像你!哼!」
「你早点说明不就好了,没想到你还满害羞的嘛!」
(义一真可爱。)
「老师,拜托你骂骂托生这家伙一下吧!最近他太自恋了,让我很伤脑筋。」
松本老师听到义一这句话,噗地笑出声。
「嗯啊……」
没一会儿松本老师就痛得压住胸口,摇摇头说:
「拜托一下,你们俩找别的地方去耍嘴皮子吧!」
嗯,我感到这一刻的世界真是一片美满。
「我一直有个问题,那天晚上到底是谁跑进准备室的?」
义一还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定是老师,跑进去里面丢垃圾。」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我还阻止藤田英夫跑去找你们,而且我也没有那张照片的底片。」
「那会是谁呢?」义一不解地用手托着头。
「说出来对叶山托生可能很抱歉,昨天晚上我完全没听到准备室里有任何声音。」
(咦?松本老师怎么这样说?)
「完全没听到?我明明听到『咚』的一声……」
「没错,我们还把那张照片带回去分析……」
「是柏木。」
松本老师开心地说:
「一定是柏木,他为救我而来。」
「笨蛋!」
义一自信满满地否决了松本老师的想法,不必说也知道他还是现实主义的拥护者。
虽然我很怕那「鬼玩意」,但看见松本老师的笑容,我确定柏木孝是善意的出现。
嗯,这段罗曼蒂克的怪谈,就让我们姑且相信它是真的吧!
「今年不好过喽!」
义一无趣地嘀咕着,从窗边抬起头,说:
「太无聊,实在太无聊了。」
「什么事?」
我将新的教科书排在书架上,回头看向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