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停了停,打量着谢衣,手指揩上他右眼之下的殷红sè_mó纹,这泪痕样的魔纹平添了谢衣的魅惑。上天确实偏爱谢衣,别人感染魔气所烙印在身上的痕迹都或狰狞或可怖,总之不好看,只谢衣的魔纹,让人一望就不愿移开眼睛。
他原本以为他想要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人,但其实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谢衣。
他侧头吻了吻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天我看着你离开流月城,觉得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衣看向他,目光有些迷惘,然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叛逃流月城那次,那天瞳送他去下界,并嘱咐他,如果可能,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谢衣那时候没有仔细想,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其实渐渐明白了,那天如果不是沈夜故意放行,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我在神殿的天台上看着你,但太远了,也看不清。”
谢衣恍然想起那夜的情景,穿透伏羲结界的那一刻,他不是也看向祭司神殿的方向吗,但结界之外雾色笼罩了一切,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他犹豫了一刻,最终没有回头。
沈夜的声音中似带着哽咽:“那是我一生最痛苦的一天。”之后再发生什么,都没有那天失望、矛盾和不舍混合起来的感情给他带来的打击沉重,那夜星光灿烂,他的一生却从此陷入无边黑暗。
他在百丈之外至高无上之处目送谢衣离开,将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向神祈祷。
保佑我的孩子,终岁无忧。
再见,就是拔刀相向。
谢衣把头埋进他怀里,让他抱着他,声音也有点不稳,说:“对不起。”
沈夜把手伸到他身下紧紧抱着他。
谢衣说:“我喜欢你,师尊,我一直喜欢你。”
沈夜抬起眼睛,他在表白吗?花了一个夏天的时间,他终于肯说心里话了?
“你说真的?”
谢衣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星辰,沈夜扳起他的下巴,他就像心事被人窥见的小孩,难堪的别过头去,沈夜只觉得他这张脸漂亮极了,既听话又顺从,他的这张脸,他的身体,让他愿意为他去死。
沈夜被撩拨的身上一阵发热,说:“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嗯。”
他们就像两个被所有人抛弃却自得其乐的人,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一番暮雨清秋,竹里到纪山小筑跟谢衣学习偃术,他最近不常上山,谢衣以为他还在为上次的事尴尬。
竹里打消了他的疑虑,说自己最近不常上山,是因为忙着看□□添香写的 fēng_liú侠少逸尘子系列之我为你割下的那一片衣袖 。
谢衣:“……”
竹里一脸崇拜的吟诵里面的诗句:“我为你割下了一片衣袖啊,你从此欠了我的情,这一番千山万水啊,你要拿什么来偿还……”
沈夜一哆嗦,手上的书掉了下来。
谢衣被口水呛了,不住咳嗽。
竹里看他们激动的这个样子,说:“谢伯伯要是感兴趣,下次我拿几本上山来。”
谢衣连忙摆手,碰翻了砚台,砸了脚边灵兽一脸的墨。
清秋纪山的时光,不外如是。
工坊中那批偃甲如期赶制出来,武灼衣自此以后很少上纪山来。偶尔上山喝酒,也是心不在焉,想着旁的事情。
沈夜和谢衣对视,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多提一句。武灼衣像是想问他们句什么,但犹豫许久还是没开口,日落时分下山离开。
万籁寂俱的黑夜,月色被乌云遮掩,山林间粗重的喘息声昭示着逃亡者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黑马颈上喷出的血溅了他半身,他不能耽误片刻,匆忙向前逃去。
追踪者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猎人与猎物的最终博弈在山林间上演。
逃亡者猛地停下脚步,被两柄剑一左一右拦住,他侧身跳出包围圈,选择了一个暂时安全的位置,于暗夜星辰下看着两名刺客。
一路行来他成功的甩掉了追踪的大部队,只有这两人摆脱不开。
两名杀手于深沉夜色中露出真面目。
逃亡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天鹰部不是一向只听皇帝的命令行事吗,如今老大也可以指使你们了?你们身受皇恩,今天却把剑指向当朝三皇子?”
“你乃太华观弟子夏夷则,与我朝三皇子有什么干系,太华观弟子夏夷则是半人半妖的妖物,逼死生身母亲,为祸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想杀我,不是逞口舌之快就行的,至少要拿出本事来。”
两名杀手不再多说,提剑刺向夏夷则。
两柄剑配合完美,锐不可当,夏夷则知道不可恋战,虚晃身法脱身,用太清禁术拖住他们,逃向山南,山南处也有人埋伏,拉起困人的风铃阵,夏夷则点足跃起,没有落入阵中,就有两人从草丛中滚出,砍向他的脚踝,指上捏诀,一股无形之力如跗骨之蛇缠上夏夷则,夏夷则一面以太华上清心法抵御,一面朝东边疾走。
东边竹影沙沙,无数成段的竹节朝他射过来,夏夷则展开身形,急速避开天罗地网的攻击,跃上半空,双脚夹住竹身借力滑下。
又有两名杀手露面。
看样子,天鹰部全体出动了。
夏夷则索性不逃了,八人包围圈渐渐收紧,不远处流水淙淙,夏夷则凝目调息,周身升起太清上云法阵,既逃不脱,只能勉力一战。
八名刺客一样的服装,一样的长剑,在暗夜里,甚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