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灵山领主在世之时人望颇佳,日帝城上上下下俱对这位温和可亲、唯一的“国舅爷”极其敬服,当日噩耗传来,举国震动。三大将军之中,又以陆河将军与其年龄相近,交情最深,尤其沉不住气。
☆、第20章 且为卿狂(一)
屏风后面的白色人影,似也抑制不住内心激荡,站起身踱了几步,幽幽长叹一声,带着无限感伤之情:
“先生有所不知,内子与其兄自幼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感情非同一般。自从春灵山领主逝后,本座眼见内子日日以泪洗面,憔悴成疾,能不心疼?先生提到青冥族,不瞒易先生——阿罗娘家的外公,的确传承了青冥族血统,当年也是京城一大望族,膝下只得两女:一位是阿罗已经故去的亲生母亲,另一位就是现在银都皇宫里的大德端淑皇后——而这位从小抚养内子兄妹长大的姨妈一生未有生育,也就是说,青冥族的血脉传至内子这一代,唯剩下兄妹二人,再无旁系分支……唉,内子因心念亡兄,尤爱收集绿色宝石,本座原本叫陆河将军顺便搜罗几件绿色珠宝,捎带回给阿罗。想不到在博古楼,一朝重见先生手里的青冥族圣物,本座实在情难自已,感慨万千!”
关于春灵山领主和胞妹,与雷武王朝皇室的关系,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北辰沁芳都是第一次听闻。至于易逐尘,自然调查得一清二楚,特地带着那对瓷瓶来聚宝山庄招摇,只须算准时间和地点,抬出春灵山领主的名头,何愁不引起日帝注目?相比之下,让北辰沁芳以鉴赏古物为名、与金百万赌玉斗石,最终赢得进入荟珍馆的机会,倒是为免不被日帝城主所见的预防之举。
易逐尘心知对方已被说动,只需再添一把火,抚掌叹道:
“春城领主侠义为怀,剑术和人品均令人钦佩,不料英年早逝,像在下这样非亲非故的路人,都深觉惋惜。陆河将军切不可鲁莽行事,一来无凭无据,二来未必有胜过对方的把握……”
锦衣少年眼中泛起泪花,跺脚道:“这又不准,那又不做,还想怎么样!难道眼巴巴看着那个什么混蛋亲王,继续坐在中灵山上耀武扬威,祸害江湖?”
他气恼地挥舞宝刀,心情烦躁之极,想起易逐尘手上的瓷瓶,恋恋不舍地问:“兄台的瓶子,到底怎么卖?开个价嘛,主公都肯见你了……”
易逐尘故意把玩着瓷瓶,向他眨眨眼道:“陆河将军想找银月亲王报仇,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我这两只青瓶,不用花银两,你能打赢我,就白送给你!”
“真的?”
陆河将军喜形于色,刚要接话,平原将军毕竟阅历丰富,很快发现破绽:
“且慢!银月亲王假冒灵剑之盟总领主这种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阁下如果不是银月亲王的人,就是来栽赃、挑拨生事的——你想让主公接见,简直痴心妄想!”
“呵呵——在下是什么身份,
今天让你们瞧个清楚!看我有没有资格让日帝接见?”
伴随一声朗笑,这年轻书生倏然飞掠而起,直扑向屏风后头,快得无法形容!袖底射出一线银光,如流星划过天际。陆河和平原将军大惊失色,同时从两边抢上试图拦截,却已迟了。
“大胆狂徒,敢偷袭主公!”
就在同一瞬间,屏风后面似有银河倾泻、怒涛汹涌,一片寒芒凌空飞斩。白色龙袍的身影已迎上易逐尘,耀眼的刀光卷住银光。
——“沧海生涛,日月增辉”。
和夜帝城主的“银星刺”一样,日帝城主也有一把历代相传的专用佩刀,刀名“沧海”,以东海的玄铁和青金打造,长逾三尺三寸,重四十六斤,传说能开山裂石、有斩妖祛邪之功。
银芒与刀光汇在一处,竟合成一道浑圆的光轮,好像碧波荡漾的海面升起日月同辉,各据一方天地,谁也夺不去对方的光彩!
“哗啦”一声响,遮挡的屏风塌下半边。两条人影在空中一触即分开,那素淡的身影尤其飘逸出尘,邪异如鬼魅。
“魔首冥风!”
平原将军惊悚地大呼。他曾参与净魂殿上营救春灵山领主的战斗,对于魔军“六大巨头”的功夫来路,颇有了解。
刀光如沧海浩淼,连绵无际,刹时风平浪静,已回刀入鞘。易逐尘发出连串怪笑,笑声忽高忽低,疾掠回来,正好对上追逐而至的两大将军。双手袖袍隔空一扬,“叮当”两声,竟不知用什么东西,把两人的长刀一起击落在地!
纱帘掀起处,一个身披白底绣金龙袍的青年伫立堂上,二十□岁年纪,剑眉朗目,气度高华,正是当今的日帝城主君浩然,面露讶然之色:
“银星刺?你是……”
易逐尘若无其事落在对面,衣袂微扬,拍拍袖子笑道:“没错,我就是魔首冥风!在下有资格面见日帝了么?”
平原和陆河将军匆忙收起佩刀。方才两人合击,尚且不是对手,若非日帝的“沧海”出鞘,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见易逐尘手上空空如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对方使什么兵器都没看出来,想起江湖上关于这大魔头的种种恐怖传闻,以及伏魔岛匪夷所思的武功,谈何阻止?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面面相觑。
龙袍青年深深打量易逐尘两眼,脸上惊愕之色未退,犹豫片刻,把“沧海”递给身边负责捧刀的侍从,摆摆手道:“算了,冥风大人刚才与本座切磋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