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云庄还保留着李园时期的书香气息,仿佛依旧在怀念着曾经的主人。大概是因为事先得到了通报,现任主人龙啸云带了一群人等在庄园门口,一见厉颂风下车,这个看上去颇为威武的高个男子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拱手抱拳道:“这位便是厉颂风厉老弟了吧,愚兄已经恭候多时了。”
厉颂风回了一礼:“龙庄主客气了。”他虽不热络,但也给足了这个似乎颇会做人的李寻欢的“好兄弟”颜面。
龙小云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个跃步跳到了他父亲身边,“爹,爹!梅二先生答应替秦大哥治病了。”
“如此莽撞,成何体统?”虽是责备之言,龙啸云眼中却带着笑意,显然对这个儿子十分宠溺,“你娘牵挂你多时了,还不赶紧去看看她。”
龙小云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内。
“劣子顽劣,想必对厉老弟造成不少麻烦。”龙啸云歉意道。
厉颂风淡淡道:“谈不上麻烦。”
龙啸云又大笑了数声,“来来来,我同你介绍一下。”说着,他将厉颂风引到了他身边那一群人面前,“这位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游龙生、这位是少林寺的心眉大师、这位……”
厉颂风一一点头致意,他今日并非是来闹事的,该守的礼节自然要守,而且自与水母阴姬一战后,他只觉得心境平静了许多,而不是和过去一样总有一股不平的怒火灼烧着。
眼前的几人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没有威吓的必要。
“几位聚集于此,想必还是为了梅花盗一事。”厉颂风说道:“却不知几位现在有何线索了?”
“梅花盗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林仙儿姑娘,以我们的力量定然能够保护好林姑娘,擒下梅花盗。”游龙生自信道。
厉颂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梅花盗武功虽高,但要突破诸位高手的防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林姑娘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不知道诸位可有安排值得信任的女性高手贴身保护在林姑娘周围?”
龙啸云愣了一愣,笑道,“厉老弟果然细心,只是林姑娘整日同诗音作伴,又在我们的保护之下,不必做此安排。”
厉颂风叹气道:“梅花盗来无影去无踪,除了轻功高外更有可能是因为他精通易容,万一他假扮仆役、甚至扮成侍女接近林夫人,诸位不一定来得及反应。以防万一,还是多个人陪着林姑娘比较好。”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心眉大师轻咳一声说道:“这一点却是我们疏忽了,只是江湖上能与梅花盗相抗的女高手极少,一时恐怕难以找到合适人选。”
厉颂风轻笑了一声,“这倒不是问题。”
张佩璧和郭嵩阳的搭档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不同于李寻欢让人不放心的病体和忧郁气质,郭嵩阳早年走南闯北,对各地风俗了解颇多。他虽然严肃,但因为是长兄的缘故颇会在细节处照顾别人。与他同行,张佩璧倒是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愉快。
“你下手很狠呢。”在料理完劫道的山匪后,张佩璧听见了郭嵩阳的感慨。
他的语气谈不上反感,应该说是困惑更多一些。
“是不是觉得和我外表反差很大。”张佩璧笑道。
“江湖里很多人下手狠是因为欣赏杀戮的艺术,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张佩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杀一人为死刑,杀百人亦为死刑,何其不公。因而自古以来人们便在刑法上花尽心思地换花样,所求的也不过是公平二字。什么也不知道的生命流逝和受尽恐惧之后的灭亡,对于这群做尽兽行的人而言显然是后者更为合适吧。”
“我倒是觉得啊,让你有这样行为的不是公平,而是……”郭嵩阳看着张佩璧,认认真真地说道:“怜悯。你在怜悯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所以憎恨着犯下罪行的人。”
“公平不正是因为怜悯同情这一类的情感才产生的吗?”张佩璧笑道,“顺便说一句,你好像把我想得太好了。”
郭嵩阳笑道:“你本来就很好。”
张佩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看着眼前人温柔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尴尬。她作风狠戾,要么就是被她欣赏的人不喜、要么便是被她不喜的人欣赏。被郭嵩阳这样令她赞叹的硬汉英雄所欣赏,是她很久以前就不会幻想的事情。
欣喜自然是有的,但这欣喜可能更多的是因为女性虚荣心的满足,如果因此就不负责任地许下承诺是愚蠢的,但如果装没发现放任暧昧发展也是令人厌恶的行为。她有些后悔太早和厉颂风姐弟相认了,不然也许还可以拿他当一回“男朋友”。
郭嵩阳见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神情稍稍黯淡了一下,却也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华山派的掌门的女儿刚刚遭遇梅花盗毒手,我们最好还是避开他们,先往恒山去吧。”
张佩璧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见远方飞来一只信鸽,正是她为与厉颂风保持联系专门请组织内专家研究的仿生机器。
信鸽扔下一卷信纸,便拍拍翅膀飞走了。张佩璧展开纸张,看见了自家弟弟短促有力的话语:
“兴云庄、林仙儿。”
“这是让你去兴云庄见林仙儿?”郭嵩阳奇道,“难不成林仙儿那个女人有本事把你弟弟勾到手,现在是打算让你这个姐姐见见未来弟媳。”
“这可不好笑。”张佩璧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